他的笼中鸟(31)
“刚才有人看你。”杜仲到贺风身边时小声说,顺带又往那边瞄了眼。
贺风扭头,与林禹安视线相撞。
心里的沸腾炸开,贺风拧起眉一副要质问出声的模样。
他怀疑,林禹安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而林禹安沖他笑,眼中有盈盈光芒。
“贺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他,贺风回头看见酒吧老板,一时有些怔然。
杜仲说:“这是我舅舅。”
贺风眨了一下眼,“好巧。”
“是很巧。”酒吧老板要跟他握手,他递出手与之友好交握。
“没想到你跟我侄子是朋友。”酒吧老板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往住院部看了眼,“我们先进去吧。”
“好。”贺风走几步回头,那棵树下已没有林禹安的身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宣告此时春意正浓。
由于贺风恰好在医院碰上了酒吧老板,而老板又因为贺风跟他侄子杜仲是朋友,无偿把几年前的监控录像借给了贺风,顺便还录了视频帮贺风澄清,对此刘锦乐呵表示:“贺风你小子别得意。”
贺风靠坐沙发上滑动手机屏幕,他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刘锦慢悠悠喝了口水,问:“那帮键盘侠们怎麽说?”
“还行吧。”贺风收起手机,眉眼间笼了层阴色,“热度过去了,没太多人在意。”
“好事。”刘锦看他要走,问:“你回家还是去训练?”
“去一个地方。”贺风说。
刘锦没有再问,贺风拉门的手顿住了,跟他解释:“答应方总的事,不好反悔。”
刘锦挑起眉,看向贺风背影。
无论什麽时候,贺风总是将背挺得很直,刘锦还记得一些贺风以前在公司里的片段,毕竟贺风是最早那批练习生里唯一坚持下来的一个。
刘锦知道贺风爸妈早就离婚了,妈妈对他不闻不问,他爸在农村种田,父子情淡漠。
除了大节,贺风总是呆在公司里,穿一身简朴的黑。有件事刘锦记得很清楚,另外一个练习生过生日时,贺风準备的礼物被那练习生嘲寒酸。
那天晚上刘锦路过舞蹈室,看见贺风独自在练舞,刘海全湿了搭在额头上,漆黑锐利的眼睛盯了刘锦一下。
可那时刘锦并没有太多时间管他,如今那个孤零零少年长大了,刘锦忽而有些怜悯他,说:“你不想去的话就婉拒呗。”
贺风“嗯”一声。
“不过你跟林总的接触总归要提上日程来。”刘锦说。他并不觉得很自私,如果贺风可以圆滑一点跟林禹安相处,那贺风既有了靠山,锦河灿烂也得到了投资,两全其美。
贺风没吭声,拉开门走了出来。
对贺风来说,不去方觉夏那儿当然是最好。
但他那时想帮杜仲凑手术费,就给方觉夏发去了同意帮桐桐补习的消息。
哪知事态突然变化了,酒吧老板直接就帮杜仲交了手术费。
那现在,贺风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婉拒方觉夏,想来他以后跟方觉夏不会再有什麽联系,二是遵守诺言去帮方觉夏侄女桐桐补习,赚点外快。
只是,方觉夏跟林禹安是那种关系,而贺风给桐桐补习的地点就在方觉夏的花园别墅。
那地方是林禹安跟方觉夏的爱巢,他很可能会碰上林禹安。
下了车,贺风走上花园小道,路面铺满大颗石子,鲜豔的颜色很突兀,镶嵌在他的黑眼珠里。
他擡眼,看向那扇乳白的入户门,他明显是想起了什麽,眼神晦暗不明。
这回是一个穿蓝白制服的阿姨来给贺风开门,阿姨笑得很慈祥,看了他就沖里说:“夏夏,小贺先生到了。”
“这就来了。”屋里传出方觉夏响亮的声音。
“你先换鞋吧。”阿姨往地上指。
贺风俯身换拖鞋,眼光掠过那双锃亮的黑皮鞋。
林禹安在这儿。
贺风起身,脸色跟眼神都很平静:“方总。”
方觉夏察过他的神色,笑道:“禹安正好开完会了到我这边来喝养生汤。”
“嗯。”
“你一会儿也一块喝吧。”
“不用,我补习完了就走。”
方觉夏走在他前面,忽略了他的拒绝,说:“我现在带你去书房,桐桐和禹安都在里面。”
贺风扫了眼方觉夏的背影,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二人一前一后走,方觉夏脸上始终带笑,拿余光瞥了眼跟在身后的贺风,“你应该知道商业联姻这种东西吧?”
贺风没吭声,方觉夏回头看他一眼,继续说:“你可以理解成,联姻的男女,其实都是彼此的棋子。”
贺风知道她的意思,还是没吭声。
走到书房前,方觉夏直接推开门。
欢声笑语扑了过来,贺风一眼就看见了林禹安。
他屈膝立在书桌边,白衬衫的下摆虚虚扎在西裤里,显得肩宽腰细。黑西裤上的每根褶皱都很听话。
听见动静,他扭头看来,也站直了些,扣子没扣全的领口拽动,黑领带跟着前后晃了一下。
他沖贺风笑,眼皮上搭着柔软棕发,“嗨。”
“人我可给你请来了,这一个星期你必须好好学习,不能再往韩国跑。”方觉夏对桐桐说。
那长相精致的初三女孩大大方方走来要跟贺风握手。
贺风收回眼神跟她握手,她冷不丁问:“据我所知你是这个月满20岁吗?”
“是的。”贺风说。
“那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等我成年了,我们就可以谈恋爱了。”桐桐笑着说。
方觉夏冷了脸,抱起双臂看了眼贺风,语气不快:“桐桐,你别说你是为了谈恋爱才叫我请人来的,那我现在就让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