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风锐利的眼神直视正前方，那儿一定坐着看好戏的林禹安。

“这跟狗牌有什麽两样？”贺风嗤道。

周漾拽过贺风的头发，强制性把项链套了进去，贺风垂下眼，地面懦弱的影子在嘲笑他。

周漾想要带头鼓掌，暗处的林禹安轻轻“嘘”了声。

贺风无声嗤笑：林禹安，这就是你的恶趣味麽。

“也是，现在该吹蜡烛了。”周漾拍拍手。

一辆推车擦过贺风身边，不知是谁推的，用了很大的力，这推车载着蛋糕上的几根忽明忽灭的蜡烛，去到了黑暗里。

照亮了林禹安那张淡笑的脸，贺风看去，林禹安半垂眼瞧着他，唤狗一样：“过来。”

周漾盯着一动不动的贺风，那眼神像一头饿极了的狼。

贺风的睫毛很长，罩住眼中的情绪，他往林禹安那边走，余光里是闪动的蜡烛火光，和站了一圈静默如雕塑的、林禹安的狗。

与林禹安之间只隔一个推车，贺风站着，林禹安跷腿坐着，姿态閑适，盈盈双目望向他：“许愿吧。”

贺风倒还真的有愿要许，他睨着火光，却像是在看上天遗留的光源，他很虔诚的合掌，冰凉的鼻息沖到两根食指上。

在这样的氛围里，他许愿上天：希望奶奶再无病无痛，安享晚年。

还有一个愿望是：像林禹安这种恶人，就应该早点死。

他陡然睁眼，与笑着的林禹安四目相对，仿佛有一把斧子劈开了他们之间的混沌，让他们两双亮如火烧的眼无限接近。

“许了什麽愿？”林禹安问。

贺风宛如没听见，拿过开塞了的红酒瓶，一一浇灭蜡烛光，酒水浇灌雪白蛋糕，像鲜血铺在雪地上。

余光看见林禹安的表情不爽快，贺风勾起唇角，下垂时显得狭长的眼角透露出恶劣之意。

猝然，有人从背后勒住了他的项链，刻着101的圆牌，深深切在他的喉结上，他仰起头，看着林禹安那张充满漠意的脸。

林禹安看他的眼神，像茫茫星系中的光雾，居无定所，漫漫飘离，也毫无感情，他对林禹安而言，只是一条要调教的狗。

“看清自己的地位。”周漾的气音像从密林里蜿蜒而出的蛇在吐信子。

周漾猛地松手，贺风的后腿被重重一踢，差点儿当场跪下，紧接着，又被踢了好几脚。

贺风双膝跪地时，头顶的乱发耸动，白皙的前脖上，一条被勒出来的红线瞩目。

“这是干什麽？”林禹安困惑似的一手撑在脸侧，观察贺风情绪的同时低语：“贺风啊，那你的廉耻呢？”

21

贺风立即擡眼，深黑犀利的眼睛，被垂落的发丝遮盖一些，还是很有沖击力，他眉头下压眼眶，直直瞪着林禹安。

林禹安这个斯文败类眯起眼笑了：“你也不要你的廉耻了？”

贺风双膝跪地的模样，映在林禹安眼中，光打在他身上，冷白的皮肤使他如精致的人偶，他一动不动怒视，所以是个很有生气的人偶。

宛如梦中呓语，林禹安唇中漫出一句：“你不一样。”

贺风没听清林禹安到底说了什麽，很快林禹安回了神，擡起手臂，纤长如玉笋的手指揩了把蛋糕奶油。

他俯身，蘸了奶油的食指递到贺风唇前，贺风绝不会吃，道：“林总，我不能吃甜品。”

林禹安固执去扣他紧紧合上的两瓣唇，眼中黑沉，指尖使劲，偏要把奶油塞到贺风口中。

简直像个偏执的疯子不达目的不罢休，林禹安的手指甲差点儿扣破贺风的嘴皮，贺风是不得起身的，身后有三人锁链般勒住了他的双臂。

贺风紧闭牙齿，那奶油糊到他唇上，显得糟乱。

林禹安笑一声，收回手又扬起，他身后站着的男模卑躬屈膝凑来脸，他看也没看，把手指上的残余，擦到男模的脸颊上。

贺风在心中冷笑，再度擡眼时，林禹安竟一脚踩在他左肩上，把他当做抹布在他肩上蹭了下。

“你的名字太自由，从此以后你叫贺夜明。”

凭什麽？

林禹安撑额坐着，洒下淡然的眸光：“为什麽这样看着我？”

贺风紧咬牙关，林禹安起身后扫他一眼，对周漾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林总，房卡给谁？”周漾问。

那张房卡被周漾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又不是黑卡，也不是什麽宝物，却让几位男模一眨不眨盯着。

68号就站在林禹安的斜后方，他举手笑得明朗：“林总，不如给我呗？”

几道视线便戳去68号脸上。

周漾斜眼去看贺风，这人倒是不争不抢，站起身后抽了张纸巾在擦嘴，眼角的弧度很尖锐。

此时林禹安扭头把68号看了眼，“给他吧。”又问周漾：“他是？”

“我是68号啊林总！”68号高声，“上次也是我，林总怎麽这麽快就把我忘记了？”

林禹安没搭理，与沖68号走去递房卡的周漾擦肩而过，他离开包间后，站得挺立的男模们仿佛都松了口气。

周漾给完房卡之后也走了，68号忽略衆多聚集在他身上的视线，兴致勃勃沖贺风走来。

贺风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有何贵干，转身往门口去。

“你就是那个上了热搜的贺风吧？”68号手握房卡跟在贺风身边，“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哪位小明星呢，没想到你还没出道啊。”

贺风一声不吭拉开门走了出来，他与68号成为身后一群男模的引领者。

而走廊的最前方走着林禹安，周漾跟他保持距离跟在他身后，他步伐很快，走姿却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