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妻子(25)
我将它拿了起来,发现它如同我昨天见到的那板退烧药缺的地方一模一样。
缺的不是开头的第一粒,而是正中间的那一粒。
而且更诡异的是,它的生産日期,也一模一样。
十年前的,2019年5月。
我盯着那日期,一种诡谲的预感浮上了我的脑内,而那药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地被我又抠了一粒下来。
就在我自己盯着手掌中间那粒白色的小药丸时,卧室的门开了。
昨晚那双上翘的深棕色凤眼又再度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收回了手,有些怔愣地看着他,而他一步一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阿意,你好点了吗?”一碗温热的粥被放在了床头,他半弯下腰,看向我,又看向了一旁敞开的药箱“还是又有些不太舒服。”
我看见贴近我的英俊面庞。
那双深棕色的瞳仁里并不像上次梦到的那般哀伤,它满溢着温情蜜意。
对着我的温情蜜意。
我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着。
见月。
我...还在梦里?
我,又梦见了他?
“见月,我没事。”
我紧紧盯着面前的见月,有点害怕他又突然变幻面貌。
“阿意。”他轻轻地唤了唤我的名字,深棕的眼化成了黏稠的蜜水,“你头一回叫我见月。”
嘴角也含着笑,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我一头雾水,难道,我不是一直都叫他见月吗?
我想起了昨晚,或者说前一个梦里那道朦胧男声说出的那两个字。
犹豫了片刻,我喊了出来:“学长。”
见月眼中的蜜水仿佛把我融化:“阿意,你叫出来了怎麽能又收回去。以后别叫我学长了好吗?”
他握住了我的手,吻了吻我的侧脸:“我其实一直很苦恼,明明你都答应了和我在一起,还一直很生疏地叫我学长。”
什麽......
这次梦到的见月是和我结婚之前的见月吗?
“你的学长有那麽多,我不愿意只是他们中的一个,我想要阿意你只爱我一个。”他捧起了我的脸,细细地盯着,“你发烧了也不给我打电话,都烧到整张脸都红了,我都差点以为我不是你男朋友了。阿意,这样我真的会有点难过。”
见月的睫毛轻轻地垂了下来,根根分明,浓密而又修长,看上去温柔却有些落寞。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地很快,很快。
我的全身细胞因为见月的话而沸腾、雀跃着,我的耳根也开始发烫。
它叫我回抱住见月。
它不想让见月难过。
它让我慢慢地,小心地吻着见月的唇。
可我却僵住了身体。
怎麽会这样?
虽然这只是一个梦。
但我的心髒怎麽能同时会为两个人跳动。
“阿意,我真的很爱你。”
见月抱住了我,绵密的吻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愣了片刻,避开了他的吻,垂下了眼睛,而手里紧紧攥着的药丸早已被我碾成了粉末。
面前的见月像是失焦了一般扭曲变形,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又醒了。
·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侧卧,我的房间。
这回我应该是真的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按了按仍然有些晕胀的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客厅里。
客厅的茶几上仍然摆着昨夜我放在那里的医药箱。
它真的长的和我梦里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稍微旧了一些。
之前一个被我遗忘的猜想又再度浮现在了我的脑海。
那个梦到见家小姑死时候的猜想。
我梦到的会不会真的是我和见月之前相处的记忆呢?
这个可能性非常地大。
我呆呆地盯着那个医药箱发呆的时候,厨房里突然传来了动静。
我倏地一下扭头看向厨房,系着身围裙、高大英挺的背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见月...?
难道,我还没醒吗?
厨房里的人扭过了头来。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纯黑的。
是见星。
他怎麽会出现在我家里?
见星将看上去热滚滚的煲锅端上了桌,回头看我:“嫂子,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我滞在了原地,看着穿着身围裙、看上去奇怪却又莫名融洽的见星。
“嫂子,你想问我为什麽在这里是吗?”见星轻轻地摘下了隔热手套,走向了我,“因为昨晚你烧到连门都忘记关了。”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又含着些我有点品不出来的生气。
我有些无措地盯着那医药箱发呆。
“还有你生病了为什麽不给我打电话,都到了整个人都快要烧透了的程度,也不给我打电话。”他又拎起桌上的医药箱,将那板退烧药拿了出来,“这些全都过期了,嫂子你怎麽能吃呢?我之前给你送的医药箱里不是有药吗?”
“我没吃。”我摇了摇头,“我发现它过期了,所以,我叫了外卖。我现在...很好,不需要见星你担心。”
见星沉默了下来,但那板退烧药却在嘎吱作响。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那板退烧药,却发现原本空缺的那格旁边居然也空了出来。
和...我在梦里抠下来的那格位置一模一样。
怎麽会这样?
这也太奇怪了吧?
“见星,你...有动过这板退烧药吗?”
我有些急,想拿过见星手里的那板退烧药,验证一下。
这太惊悚了。
他摇了摇头,反过来攥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拉向了他。
“嫂子,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到我问你了。”他离我越来越近,我能看见他额间细密的汗珠滑下,坠在了那纤长的羽睫上,“你为什麽要故意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