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妻子(3)
我没接过吻,有些无措,也有些不太熟练。
因而,我只能稍显笨拙地跟随着面前那人的频率和幅度,才得以从高密度的吻中偷偷地喘息一下。
那人温柔又细致地啄着我的唇,一下又一下地似乎在攻破着我本就脆弱不堪的防线。
紧接着他便向着我的口腔进发,终于以一种温柔却不容置喙的姿态侵入着我的边界。
我的理智告诉我要拦住这个莫名令我有些胆寒的人。
可我的舌头却违背了我的意志,它亲昵地勾上了那人的舌头,开始滋滋作响地缠绵。
而吻的温柔性质自他的舌头伸入我的口中时,就变的有些不同。
他的舌头彷佛变得又长又灵活,钻进了我的喉咙,在狭窄的喉管里前行,好似正汲取、舔舐着我的灵魂一般。
我的耳根发软,喉咙呜咽作响,眼神也变得涣散,彷佛要溺毙在这个有些怪异又甜蜜的吻中。
这人是谁?我在哪里?我又为什麽会跟他接吻?
我的大脑中朦朦胧胧浮现出这几个疑问。
“阿意,怎麽走神了?”
那人松开了我的唇,亲昵吻了吻我的额头,望向了我,问道。
但四周有些昏暗,我似乎是又刚睡醒,因而看不太清那人的容貌。
下一秒,昏暗环境中的一条暧昧银丝在空中“啪”的断开,弹断了我脑中强撑着的、紧绷的弦。
它提醒着我刚刚才和面前的这个男人结束了热烈的亲吻。
昏暗的月光照亮了那人的下半张脸。
我擡眼望向昏暗中那人还沾着暧昧水渍的完美唇形,怔了怔神,觉得荒唐虚幻却又真实。
这嘴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所以,....是在哪里呢?
当一旁灯亮起的时候,我眯起眼的瞬间,终于知道我在哪里见过了。
那是我刚死去不久的亡夫的嘴唇。
而眼前这人,正是我的亡夫,见月。
他的脸是英俊完美的,与遗像中颜色不同的深棕色瞳仁正温柔地望向我,里面全都是满腔的柔情蜜意,彷佛要从我的皮囊连带灵魂一同吸食进去。
与我脑海中那幅凄惨又恐怖的面庞也完全不同。
“你...不是死了吗?”
我实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只能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有些害怕地问道。
见月他的声音温柔又低沉,柔情蜜意的眼中却浮上了一丝担忧:“阿意,你怎麽了?睡糊涂了吗?我刚刚才和你求婚成功呢,不会死,也舍不得死的。”
随即,他又吻了吻我的侧脸。
那吻真切又炙热,带着体温,是活人的吻。
意识到这点的我心里却不知道为什麽更觉得恐惧,恐惧地有些发颤。
求婚?
一个词语抓住了我的心。
我愕然地望向了无名指上闪亮却又低调的银色素戒,心髒自己居然欢呼雀跃地跳地很快。
但我的脑子里却渐生疑窦,愈发搞不清现在的情况,它一直在叫着我快点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这是梦吗?
还是...其实刚刚那场葬礼才是个噩梦呢?
身体和大脑的不同反应令我愈发恐惧。
我咬了咬嘴唇,看向了见月瞳孔里神色不安,脸色惨白的自己,有些无措。
“别怕,阿意。我在呢。”
见月好似看出了我的不安,用温柔又亲昵的啄吻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的身体并不排斥见月的吻,叫嚣着逃离的心绪被感官上的亲昵压了下来,我因着这些吻渐渐地安稳下来。
可能,刚刚的那个才是噩梦吧。
但下一秒,当我的眼睛怔愣地盯着地板。
一瞬之间,我仿佛觉得空无一物的柔软地毯上存在着什麽可怕的东西,令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而见月却再一次吻上我的唇,依旧是轻柔缠绵的吻。
可我的心髒却开始剧烈收缩,浑身战栗。
我现在,在害怕,害怕着见月的亲吻?
而且,他的舌头好像又顶到了我的喉咙,顶地我有些窒息,像是被喂的食物已经溢到了喉间一般。
不对,正常人的舌头会有这麽长吗?
我冷汗狂冒,怕地舌根发软,被亲得天旋地转之间开始推拒着见月。
终于,这个亲吻在我唇角隐约传来的刺痛之中结束了。
我大喘着气睁开眼睛,见月,不见了。
而我正浑身大汗地闷在被子里,蜷缩在一张床上。
我掀开被子,看见了出现在正前方那张熟悉的遗像。
在清冷的月光下,见月的笑英挺而温柔。
我却觉得不寒而栗,
都说梦是人最真实反应的折射。
所以,我真的和他相爱吗?
好像,…真的是相爱的。
我捂住了胸腔下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髒。
但,又好像有些奇怪。
或者换种说法,我和他相爱的表象之下,是不是隐藏着什麽其他东西呢?
一瞬之间,我滞住了呼吸,心髒也停止了跳动。
我……是不是抓住了什麽重点?
“啪嗒”一声,卧室的灯光亮了起来,却也打断了我的思索。
我朝门口望去,见月熟悉的英俊面庞映入我的眼帘,他擒着温和的笑正一步一步朝着我走来。
那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柔和的蜜色,纯黑的瞳仁里是对我的关切。
可它实在是有点太黑了,黑的有些过于渗人。
我?难道,还在梦里?
我有些难以置信,像一只缩头乌龟一般地钻进了被子里,试图汲取些安全感,也希望能从梦中醒来。
脚步声越来越逼近,我的心也跳地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