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妻子(4)
“嫂子,你梦到了哥哥?”
与见月不同的嗓音响起,而后温热的体温自被子之外源源不断地传到我的身上。
我松了一口气,这不是梦。
我认错人了,这是弟弟,见星。
而此时此刻,我突然意识到,他居然超乎普通朋友的界限,环抱住了我。
就像是梦中的亡夫见月一般。
“我没事,见星你怎麽…”
我从被子里钻出的瞬间,有些狐疑地望向他,而见星也忽然意识到了什麽,松开了他的怀抱。
见星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也有些无措,他的耳垂有些发红,微翘的丹凤眼微微下垂,纯黑色的瞳孔里望向我,柔声解释道:“嫂子,不好意思。我只是怕你太思念哥哥了,觉得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我给你个拥抱,你会稍微好受一些。”
我看着见星无措的模样,心里放松了些。
此时此刻,我终于清楚地感受到了见月与见星的不同之处,而这是那张平面又死板的遗像所感受不到的不同。
梦中见月的眼中是对我柔情蜜意的爱。
而见星的眼中是纯粹的不关情爱的关切。
一个是温柔地仿佛能滴出蜜的深棕色瞳仁,
一个是体贴且直率,明亮的纯黑色瞳仁。
这是最明显的地方。
而且,就算仅仅凭借梦中的微弱印象,我不知为何,
仍旧十分笃定,我的丈夫见月他是绝对不会露出那般示弱且无措的表情。
因为,他看上去就莫名地比他同胞的双胞胎弟弟成熟稳重地多,就仿佛无论我露出什麽样的神情和难色,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擒着温和的笑化解。
这是我的直觉
“嫂子,你别太伤心。好好休息吧,你晕倒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你这样,哥哥他也会心疼你的。”
见星轻柔地为我拢上了被子,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
我看到了他有些疲倦的,勾勒出流畅线条的眼尾,还有那卷翘分明的睫毛,很漂亮,上面没有血的睫毛。
我怔了怔神,心髒莫名地有些失落,我张开了嘴,道:“见星,你也快去休息吧。这段时间,真的多亏了有你。”
见星走到了门口,为我带上门的瞬间,他朝我扬起一个微笑,用轻缓的语调娓娓道来:“嫂子,哥哥他永远都爱你的。”
我从莫名的失落中回过神来,橙黄的暖光照在见星英俊的脸上,和左眼处纯黑的瞳孔相混合,一瞬之间仿佛变成了深棕色,我怔愣地点了点头,心髒开始不由自主地跳动了起来,好似从这话语中获得了一丝安慰。
但下一秒,在见星关上门的瞬间,我注意到了地上见星高大英挺的影子,黑色的影子。
我攥紧了被子,瞬间意识到了梦中我所察觉到的,来自于我丈夫见月的怪异之处。
我的丈夫,他没有影子。
自从梦里灯亮开的瞬间,他就没有影子。
当他亲吻自己的时候,地毯上的并不是两个亲昵缠绵的黑影,而是仅仅只映射出了我一个人的影子。
正常人又怎麽会没有影子呢?
不过,那只是个梦而已。
梦中的景象再怎麽荒诞离奇,也是假的。
可能只是因为今天见到的场面影响了我,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我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正準备接着休息。
但下一秒,我发现了我右手无名指上闪着的银光。
那是戒指发散出来的光芒。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无名指上凭空出现的那枚戒指,它居然和刚刚在梦中出现过的那枚求婚戒指长得好像好像。
这是谁戴到我的手上的呢?
会是见星吗?
我急于求证,正想下床去找见星。
可刚落地的一只脚却滞在了原地。
因为我看见了镜子中我那破皮的嘴角。
被人咬过的,破皮的嘴角。
以及那很明显被亲地豔靡红肿的唇。
我的喉管仿佛被错愕和惊悚以及亲吻残留的余韵堵得严严实实的,完全没法呼吸。
我不敢相信镜子那个满脸通红、眉眼含春的青年,居然会是自己。
那不是应该只是个梦而已吗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我颤抖地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果然如镜子显示的那般,我的嘴角它破了皮。
那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梦。
“啪嗒”一声,屋内的灯不知为何,突然灭了。
置身于黑暗中的我瞥见了遗像里英俊的亡夫。
他又对着我笑了一下,沾着血的浓密睫毛朝我亲昵又温柔地眨了眨。
我还来不及发出尖叫,我落地那只脚的脚踝就被什麽又细又长的东西给缠了上去。
它灵活而柔软,小心翼翼,颤动地贴在我的肌肤上,仿佛能进食一般,汲取着我的气味。
但它真的好凉好凉,凉的不像是活人该有的东西。
更準确的说,不像是人该有的东西…
而现在,它已经一路向上,攀上了我剧烈起伏的胸口。
勾引?
我不清楚它到底是个什麽东西,但大概率应该是我亡夫见月消失不见的影子。
我其实并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毕竟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要不这是真的,要不就是我疯了。
可是我十分笃定我没疯,所以这是真的。
因为那冰冷又阴凉的触感实在是太真实了,我的脚踝和腿上的每一处皮肤,都仍残留着它蜿蜒爬行过的痕迹,它百分百坦率且无保留地展示着对我的喜爱。
大小腿相连处肉贴肉的狭小缝隙和大腿根处,是它尤为喜爱的地方。(是腿是腿只是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