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他只想和人类恋爱(48)
人间再刮腥风血雨,傀儡成长速度惊人,仅用了十几年便靠着妖邪之力成长为与阴铸比肩的大妖,连屠十三城。
傀儡浑浑噩噩,没有喜怒哀乐,不辨善恶,不分黑白,只隐约记得,他想去一个地方。
靠着这份执念,他找到了乌乞族,遇到了吻他的神子,至此有了新的名字与人生。
策反
柏枞的讲述平缓沉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多少爱恨仇怨,只在他的三言两语间。
代景久久僵立,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髒越攥越紧,生出绵密的钝痛。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历代族长对柏枞态度亲切的因由,这是乌乞族永远亏欠、永远还不清的债。
柏枞的苦痛不是因乌乞族而起,却是因乌乞族而抵达巅峰。阴铸计杀枞仪与白轻絮,磋磨小石头的心灵,乌乞族的背刺却让小石头的灵魂跌入地狱深渊。
世上再无纯粹的人类孩子小石头,只有应劫而生的大妖柏枞。
两千年过去,这些前尘恩怨若非柏枞亲口说出,甚至无人知晓他究竟经历过多少非人的境遇。
“……这不是你们能碰的东西。”柏枞语调急转直下,冷到冰点,手指微微一动,对面天师手中的轻絮铃不翼而飞,落到他手中。
大妖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堪称小巧的古铜手摇铃,眼睫低垂,看不分明情绪。
代景明白他。
作为人类的小石头早就死了,如今的柏枞,身体的每根骨头、每块血肉,都是属于妖类。这法器却对他没有丝毫损伤,难道冥冥之中,它还认得他吗?
代景咬住唇,沉默良久说:“对不起。”
这声道歉,是他的,也代表整个乌乞族,尽管已经太迟太迟。
柏枞每次来乌乞村,只是找他,鲜少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不光是因为大妖的身份,恐怕还有那陈年恩怨。
因为代景的存在,大妖原谅了乌乞族曾经对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护佑村落留存至今,但并不代表他心中毫无芥蒂。
柏枞擡手落在代景头顶,揉了揉,是一种无声的安抚,他早就释怀了。若还恨着,就不会与代景走到一起。
对面的天师面如死灰,他们好不容易从江望雪与江炽手中抢到轻絮铃,不料对柏枞毫无用处,他们还有什麽方法可以置大妖于死地?
其中一人猛然盯住代景,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双手结印一道符咒打过去!
代景自是不察,柏枞反应迅捷,江炽却离得更近,一剑斩断法术,那天师肩胸绽出长长一道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其余天师无不惊骇:“江炽!”
江炽持剑而立,冷声道:“走。”
他们要杀大妖,纯粹是送死,江炽虽对父亲失望至极,但并不希望这些与他同辈的人去送死。
那几人眼眶赤红,咬牙恨声:“柏枞杀了我父亲!”
江炽:“欠命还命,那是他们该死。”
“……”
代景简直想拍手叫好,江炽虽然十分正直,眼里却揉不得沙子,族中长辈背负人命,他再不愿,心中始终存着一个“理”字。
血债血偿,就是理。
那五名天师眼看再无可能伤及大妖,若真交手,大概率是送死,心中纵有再多不甘,也只能暂时撤退。
柏枞自始至终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由着他们落荒而逃。
残破的地下宫殿只剩四人。
代景视线掠过形容狼狈的江炽、江望雪二人,说:“你们也走吧。”
江炽一动不动,只看着他,“小景,你还好吗?”
“……”代景不想跟他煽情,直接道,“如果江枭死了,我就更好了。”
此言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快準狠地刺进江炽心窝,他浑身僵住,再说不出一个字。
代景也觉他可怜,竹马是假的,自小敬重的父亲是残忍的,赖以相信的正义也是虚僞的。代景是受害者,江炽又何尝不是。
大妖无情地一瞥堪称凄惨的江炽一眼,带着代景扬长而去。
柏枞居然就这麽走了,没有半分为难江炽,这倒是出乎代景的意料。回到莲花小院,还没进门,代景就垫起脚尖亲了柏枞一口。
柏枞一愣。
代景亲完就跑,“奖励你的!”
大妖失神半晌,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代景故作淡然,与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沈思默来给他看诊,说:“你这身体刚好一点,底子薄弱,别到处吹冷风。”
代景懒散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嗯嗯答应着,心绪却飘远。
自从管家与两名女仆来了,白箬的拿手好菜就成了猪食,她心有不甘,再三与女仆比试,终于做得一手好粥,皮蛋瘦肉粥。
很香很好吃,可惜代景不吃肉。
白箬这几天的努力付诸东流,一气之下干脆与代景一样躺平了,发誓道:“我再做饭我就是狗!”
代景嘴巴抹了蜜:“那我就是小狗弟弟。”
白箬一听,气消了,给自己的小狗弟弟重新做了一碗青菜粥。
代景很给面子:“好吃!山珍海味不如粗茶淡饭。”
白箬心花怒放,激动之下想要抱着代景亲两口,正被大妖撞见,提溜着脖子扔出八百米远,差点摔进茅坑。
把正在蹲茅坑的沈医生吓得脸庞涨红,着急忙慌地提裤子。
一日,白箬神神秘秘地溜进书房,对正在练字的代景告密:“你的小竹马还没走呢!”
代景以为她在开玩笑,随口道:“怎麽可能。”
“真的,我这两天傍晚看到过好几次他在附近徘徊,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可惜了那张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