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先生慢点追(55)
这种场面自然轮不到甚尔,他看见她的时候是在宴会之后的武艺鑒赏活动上。
没有长辈的引荐,贸然地到别人家里来是很不合规矩的,但是直毘人没有介意。
听说她很想观摩禅院家的比武仪式后,直毘人二话没说就把人带到了训练场。
甚尔被要求在这里整理早上训练结束后的场地。
他还没等他们走进,就注意到了她。
她戴着一种连在衣服上的帷帽或者兜帽,甚尔不确定,阳光投下一片阴影在她脸上,但甚尔非常清晰地看到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在一衆人的簇拥下,身材相对高挑的五条凛,被一身华丽的布料包裹着,迈着小步朝他靠近。
被帽子遮住的满头珠翠,仍然让甚尔捕捉到了吊坠触碰的脆响。
丁零几声连着他的心都跟着晃动了。
她真的很美,在传统服饰的装扮下,她的美从清新自然切换到了稳重忧郁,不知道从什麽地方来的淡淡愁绪似乎给她这个人都冠上了香气。
甚尔被旁边的人叫走的时候,最后看了她一眼,她已经跪坐在席上了,摘下兜帽时,和他对视了。
她有一瞬间愣住了,然后非常快速地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然后甚尔立刻就被人呵斥离开了这一片场地。
作为禅院家最受人唾弃的一员,呈上一只咒灵都比让他被五条家这一代最漂亮的女眷看到要强。
甚尔往外走的时候,列队整齐朝里走的是禅院家的青年战力,脚步急切,都没人注意到擦肩而过的甚尔,他像一只阴暗的老鼠一样往外走,用余光偷窥着朝里行进企图一展雄风的男人们,最后嗤笑一声。
在五条家被怠慢的五条凛,在禅院家居然各个都上赶着一睹真容,她的美貌突然变得直观,甚尔回忆起自己经常面对的那张脸,浑身变得不自在起来。
当然里面怎样锣鼓喧天都和他没关系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啃着一块烧饼,躺在床上出神。
他似乎经常这样躺着在脑海里演练各种打斗技巧和身法,时间过得极快。
他这里离得远,听不清训练场的声响,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甚尔想出去看看她走了没有。
他大致朝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停在那,耳朵尖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扭头朝左边走去。
寻着宴饮声,他走到了建筑物的外围,没有进去。
擡起手臂挠了挠后脑勺,啧了一声。
他第一次生出一些不知所措来,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和五条凛之间似乎有着外界强加的差别,这些社会性阻碍让他第一次觉得五条凛离他极远,这种感受让他很不爽。
一墙之隔,凛借着透气,从正门出来,甚尔明知她孤身一人仍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要如何面对,他快速地猫腰跳上不远处的枝叶茂密的松树上,针叶将他挡了个严实。
凛自然是什麽也没发现,她今晚约了人。
禅院家这一代家主的表亲的曾孙,长谷川亮平。
舅舅前段时间又寄来了一堆母亲还未出嫁时的书信,她似乎和长谷川亮平的母亲频繁地通信了一段时间。
书信只是单向的,凛很难弄清楚信中所说的全貌。
信件大概围绕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母亲并非自愿嫁给五条家家主,似乎另有隐情,还一度央求长谷川亮平的母亲协助她逃走,当然最后无果。
第二就是突然有一天母亲的态度急转直下,接受了外祖父给她安排的婚事。
在长谷川亮平母亲的回信当中,凛注意到这一句话:“为了这样一个没有生命的器物,值得你拿婚姻作赔吗?”
由于没有母亲的回複,凛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麽。
凛拼命回忆年幼时的母亲,外祖父和舅舅口中的母亲,母亲的那些箱子里有不少她年少时制作的咒具,极富巧思,凛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天资聪慧的女人,到底是什麽让她放弃了婚恋自由。
会是那个失蹤的特级咒具吗?
为了弄清楚这一点,凛按原地址给长谷川家寄信,信中非常有礼节地向那位阿姨表示了问候,友好地邀约她来京都一叙,但不幸的是她也因故去世了,但是凛联系上了长谷川亮平。
“家母前两年因病去世了,无法亲自赴约,但我下个月会去禅院家小住一段时间,庆祝禅院少爷的生日,我会整理母亲的遗物,我如果整理出与令堂通信的信件会悉数带来。”
因为不想抢了禅院直哉的风头,凛故意提前了两周来拜访,长谷川亮平如果坐在席间应该知道凛的来意。
甚尔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松树枝上,刚好能透过一个缝隙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凛,她迎着风站在一个亭子中,斜仰着头打量灯笼的流苏。
然后缓缓回头,一个男子站在灯光大範围内,头发有一些卷,额前的碎发被他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桃花眼,脸庞略方,是很周正的长相,他向凛微微欠身问好。
脸上是很有礼貌的微笑。
凛也回了一礼。
“五条小姐,在下不知道你突然到访,信件和手劄已经整理好了,但是在禅院家主给我安排的院子里放着,没有带到宴会上,不知五条小姐是否可以和我一同前往?”
本来还微笑着听他说话的五条凛,听到最后一句话,笑容慢慢收住了,在黑夜中仍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
长谷川停顿了一秒,随后爽朗地笑了一声:“抱歉,是我忽略了礼节,那我亲自去取,一会儿就拿给小姐。”
五条凛垂下眼睛,极温婉地笑了:“不用了,席上人多,麻烦长谷川先生给我寄到五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