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刀下留人(59)
或者说……时间过去这麽久,真的还能留下什麽所谓的线索、证据吗?
徐悦宁忽然怀疑起徐慧媛的精神状态,会不会,一切根本是她过度脑补幻想出来的?
如果是,应该尽早让她接受专业的心理干预治疗。
可万一。
不是呢?
……
徐悦宁这次超乎寻常地耐得住性子,她没管微信上的信息,权当没有看见。
当着徐慧媛的面,也假装不在意她的反常,始终很友善地对她微笑,像朋友一样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又过去一天,晌午时分,校长从镇上回来了。
“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蒋总,您呢?”
略点了下头,徐悦宁示意她跟自己往僻静的地方走。
徐悦宁对这位校长的印象,是相当聪明懂分寸,而且嘴巴够严,不该说的从不往外说,不该问的也向来不会反複追问。
因此她常常连前因后果都不解释,也并不需要编什麽理由借口,上来就直接打听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地震之后,整个校区基本都推翻重建了一遍,那上次我们来,被困的地方大概在哪个位置,还能分辨得出吗?”
“是推翻重建了没错。”校长不知她怎麽突然关心起这个,诚实答道,“但你们上次住的其实是贵宾招待所,和员工宿舍不在一个位置。
新校区重建的时候,考虑到距离和成本因素,把新的贵宾招待所,也就是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也建在了校区内部。
至于原先的废墟,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一直都摆在那没处理过。”
竟然,完全没处理过吗?
也就是说除了风吹雨淋,那里简直能算得上一处没有人为破坏过的,保存相对完好的……案发现场。
手套
沉默半晌,徐悦宁说:“我知道了。”
正值午休时段,这当口,大部分人不是忙着吃饭交班,就是早早回宿舍休息去了。
她让校长想办法拖住徐慧媛一会儿,别让她出现在宿舍附近,校长答应了。
十分钟后,却又一脸为难告诉她说,徐慧媛这会儿不在宿舍,常去的后厨、洗手间、教室里都没有她的身影,电话打不通,问其他人也说没有看见。
“奇了怪了,难不成她一声不吭,自己跑到镇上去了?这附近路又不好走,总不可能是去散步了吧?”
她愁眉紧锁,惦记着一个大活人在这找不着了,那可是件大事!万一下午还看不到人,是不是应该尽早报警处理?
校长的念叨从耳边滑过,徐悦宁一言不发。
她擡起头,顶着正午炽烈的日头,眯眼看向远近连绵起伏的山脉。
她想,她大概能猜到徐慧媛去了什麽地方了。
*
校长的担心没持续太久,赶在下午的课正式开始之前,徐慧媛已经重新回到她自己的岗位忙碌。
徐悦宁打开应用分身,面无表情打字,“天啊!真的吗!”
“不过阿姨,真正能用来当做‘证据’的线索,对逻辑链条要求很高的。你确定自己真的找到了吗?”
“我会好好搜集齐全的。”徐慧媛说。
冷嗤一声收起手机。
徐悦宁突然有点后悔。
带这麽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进山,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跟着、关注着,以至于她想要干点“见不得人”勾当的时候……也不方便到了极点。
徐悦宁一直忍耐到了晚上。
八点半左右。
这个时间,除了低年级学生,大部分人应该都尚未入睡,不过也很少会出来走动了。
尤其她讨厌晚上还被打扰,大家就更不会专门来触她的霉头。
她裹上大衣,扣好帽子,拿上支便携式的小型手电,独自静悄悄出了门。
以前的“贵宾招待所”距现在的校区其实也不算远,只不过道路不畅,泥沙石头遍地,有些坡地还需要爬上爬下。
经过坡地时,她低头专心看着脚下的路,经过相对平坦的地带,她就忍不住分神,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很多。
大约二十分钟后,徐悦宁终于来到目的地。
她像被定身一样,在离废墟主体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就停住脚步,足足顿了有十好几秒。
面对这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残破的楼体,心头掠过几分惆怅、茫然,以及……
只有当真正站在这里,站在她真真切切死过一次的地方,才从骨子里生出来的,难以言喻的惧怕和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又走了一段距离,又停下。
反複几次后,总算来到了废墟入口。
那是一道很窄的小口,像她这样身材纤细的成年女性,都必须要侧身低头才能通行。
徐悦宁先是伸长胳膊,把手臂探进去,借着手电的光四下扫视了一圈。
废墟内部也是乱糟糟的一片,而且由于空气不够流通,漂浮着一股十分刺鼻且憋闷的味道。
走到废墟口这短短几米,徐悦宁花了好几分钟,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
现在仅仅只是朝里面探了下头,那股无形的味道就如同一座有形的刑房,瞬间击垮了她所有心理防线。
这一刻,对这块“故地”的抵触,盖过了其他所有顾虑考量。
她匆匆后退几步,转身掉头就走。
“被徐慧媛看见也没办法了,有些东西,如果真被她找到、找齐了,那也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
“对待命运的安排,自己也只能选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先回去吧,销毁证据的事情以后再说,还是得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