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刀下留人(65)
先前囿于网络不畅被阻隔的消息,这会儿眼花缭乱地全往外蹦。草草扫了两眼,视线突然在某栏顿住。
八点多到十点这一个多小时内,蒋倩居然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
心头猛然一紧,这反常的现象令他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立刻回拨过去,然而就如同两个小时前徐悦宁没法联系上他一样,这些回拨的电话,也如同泥牛入海,没得到丝毫回应。
……
白癡。无语。
自薛敬涛进门后,这两个词就在徐悦宁的脑袋里交替不停出现。
一般,正常人主动请缨去追求对象家里做饭,不说媲美大厨,至少也应该像模像样。
然而薛敬涛的表现……徐悦宁怀疑他前半辈子压根没进过厨房。
他先是用冰箱冷冻里为数不多的食材做了个菜,失败的很彻底,食材也都给费了。
这期间,徐悦宁自己订的外卖也已经到了。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也许就是借故在这多留一阵,薛敬涛表示:“你今天肯定吃不下别的东西了,我做点主食,蒸点馒头,你也放进冷冻里,什麽时候饿了随时拿出来热热吃。”
徐悦宁不爱面食,尤其不喜欢馒头,但她也没有阻止。
她神色始终麻木厌倦,半靠半倚在沙发上,不愿开口多说什麽话的样子。
但无论是薛敬涛把她的厨房搞得乌烟瘴气,还是乒乒乓乓地刷锅洗碗,搬盆和面,她全都没有阻止。
这样,在这栋房子里,好歹也算有了点儿鲜活的人气,不至于空蕩蕩让她感觉窒息。
唯一有一点徐悦宁最为难忍,她这里材料不全,薛敬涛大概是又叫了外送上门。
门铃响的时候,厨房开着抽油烟机,噪声正强。
徐悦宁指望他能自己听见,自己过去开门拿外送的东西,所以任由门铃响了半天,也没出声,也没有动。
不多时,门铃变成了大力拍砸门板。
无语。聋子。
默默腹诽了几句,终于无可奈何撑起身体。
然后。
徐悦宁今晚第二次判断失误。
来人仍旧不是外卖员……是他。
他穿着黑白晕染的深色衬衫,一手抓着外套,腕骨凸出而有力量,五官俊朗,锋锐的眉眼间拧着几丝忧色。
“蒋倩。”
“你出差提前回来了?”
“出了什麽事吗?”丰绍问。
语气刻意放轻了些,所以听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温柔。
徐悦宁恍惚有种错觉,好像他对自己的情谊,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重。
以这种错觉为基,她一瞬间被汹涌澎湃的酸涩和委屈所沖击、淹没。
她以为自己又会忍不住流泪,但实际上,先前频繁且大量的哭泣几乎把体内多余的水份都耗尽了。
眼睛干痒刺疼得厉害,她用力眨了几下,慢慢向前,缩短与丰绍间的距离,侧脸依赖地贴上他肩头。
男人诧异扬眉,动作倒一点也没含糊,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把她整个儿圈进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蹭了几下。
“到底怎麽了这是?”微有些调侃的语调含笑道,“小蒋总,你今天这些个事儿干的,还真让我有点受宠若……”
最后一个“惊”字未落,即被另一道声音截断。
“你看你,外面这麽凉。”
薛敬涛戴着围裙,围裙上还沾着些许面粉,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用力握住她手臂把她往屋里拉,“还是快点回去休息,万一感冒就遭了。”
他当然没能这麽顺利把人带走。
在动物世界,从来雄性间对资源的抢夺,都是要以斗争结束。
而丰绍又是雄性生物中最为骄傲擅斗的那类,他立刻拉住了徐悦宁另一条手臂。
瞬息间,就似有无形的硝烟在两个男人间狂卷翻腾。
只差一点火星,就会彻底将硝烟引爆。
毫无疑问,徐悦宁就是那个引子。
可她并不想点火。
刚见到丰绍,因他展露出担忧而熨帖感动的心情只是短暂出现了一下,很快又被绵长密实的潮湿所取代。
因此当男人再次垂眼看她,似笑非笑地让她解释这什麽情况时,她像被黏住了喉咙,一言不发。
要她怎麽解释才好呢?
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她向他求救,可却找不到他的蹤迹。
她不知道他和谁在一起,在做什麽,而这个时候,薛敬涛来了。
她和薛敬涛之间其实并无什麽暧昧可言,可成年异性大晚上这样登堂入室,根本不用多做其他任何,已经是暧昧的证明了。
她能怎麽办?
一切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在最心累的时候,以最不巧的形式发生。
老天爷真是玩不够她。
那就随便他玩吧。
解释?挣扎?
不费这些劲了。
“……”
她这样长久的沉默,丰绍也从开始的皮笑肉不笑,到后来连体面都懒得维持。
“蒋倩。说话。”
握住她左臂的力度加大。
她闭了闭眼,忍下这钳制的疼痛,而后缓缓开口,很轻地吐出两个字,“算了。”
“你说算了就算了?”
男人薄唇张合,戾气毕现,“从来没有谁,敢给我吃这种带颜色的亏。更加没有人,让我吃完亏之后轻飘飘就能算了。”
他看着面前女人的眉心拧紧又松开,似乎疲倦无奈到了极点。
缓缓叹一口气,她擡眼同他对视,再次很轻、很无奈地问了句,“那你想怎麽样?”
丰绍不喜欢听她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