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杀人犯(21)
直到那人漫步走到你身边,用鞋边踢了几下你。
你稍稍缓过来了一点,慢慢挪动脑袋,从下往上一点点看上去。
就见宋源一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看你,然后开口问道:“你是同性恋?”
你张了张口,想起宋母口中的那个姓乔的孩子,想起霸淩乔依升的七中的许哥,想起宋源一的母亲姓许,想起刚刚恍惚里听见的那一声表弟……
最后你什麽都没能说出来,宋源一居高临下的看着你,也不打算继续等你对于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直接默认你对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然后重新问道:“你是同性恋,怎麽判断的?你喜欢过其他同性?”
你沉默着没有说话,然后一段时间后,是死寂中暴行的开始。
耳膜重新开始刺痛,很多声音如距离拉开般听不清晰,宋源一早已退到了一边。
好像下雨了,但又好像没有。你蜷缩在地上,肮髒的水透过布料接触皮肤,引起一阵颤栗,又像是蛇缠绕上来,带给你直达心髒的冰冷。
脑子里仿佛有巨大的轰鸣声,眼前又时常莫名一黑,你陷在浓厚的不真实感中……
又是某一个瞬间,你睁开眼睛。
病床上虚弱的女人将一张照片递给旁边的少年,你又像之前那样变成了一个虚无的灵魂,无人发现,无人察觉。
女人被匆匆推进手术室,无数人影就像被一只手按了倍速般从你身边匆匆而过。
转身一看,你身处之地又变成了一间教室外。
你从教室门口探头向里看去,一个少年站在一张堆满了垃圾的桌子前。旁边其他人模糊不清,和纸糊出来的似的,空洞的脸上一个个红豔豔的嘴角越咧越大。
那些人影又接着猛的拔高扑向那个少年,你下意识想往里走几步,眼前却又是一黑。
又一次睁开眼,装修精致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中年男人收下了一个礼盒。
另一个人推门离去,你静静看着剩下那个坐在办公椅里的男人拆开礼盒,取出里面的钢笔满意的在纸上画了几下。
几道阳光从旁边窗外照进来,钢笔的金属笔帽闪了一下,羽毛状的笔夹熠熠生辉。
男人大概是被闪到了眼,拿起一个遥控板按了几下。
窗帘缓缓拉起,阳光一点点被挡住。
你慢慢垂下眼。
耳边又开始出现模糊听不清的争吵声,女人的痛哭声穿透力极强。
有人试图解释但没说几句就被推倒在地,捶打声响起。明明可以反抗,但还是没有。
不远处两人抱头痛哭,而在你脚边,一张照片落在那。
你弯腰捡起来,正面男人的脸依旧被涂黑了。侧手翻到背面,狰狞字迹透出癫狂。
你用手抹了一下,边缘几个字墨色被抹去,只剩下笔画的痕迹。
找不出词组的“一”和“二”,其实是一个名字。
元一。
你一直听不清的后面两个字,厕所里喘息声中夹杂着的两个字。
宋母口中喊不出的小名。
小伊,小yi,不是源一的一,是元一的一。
狂风呼啸而过,吹走你手中的照片,吹散周围场景。
你又一次回到了房间,椅子上放着一张卡片状的东西。
你拿了起来,然后发现那是一张学生证。
上面写的名字是,宋元一。
混沌
那学生证背面不知为何还沾着大片血迹,正面也有只不过没那麽多。
你摩挲着手中学生证正面上印刷出的名字,看着更前面的初一 ·一班,脑中思绪万千。
他原来叫宋元一。
满地水渍的厕所里居高临下的宋源一,那个拥抱时无意识发出的一声喟叹。
徐清手中拿着的挺贵的钢笔,窗帘缓缓关上时金属笔夹不再闪光的办公室。
宽慰儿子的母亲,痛苦嘶吼在合照背后写下透着疯狂的字句。
还有更早更早。
未断的钥匙和没能使用的手机支架,在器材室里陷进深渊的一夜。
撕碎的卷子楼梯口的分道扬镳,少女在厕所外听到威胁掏出手机。
团团围住却只是要一句回应,堆满垃圾的桌子旁四周人扬起的嘴角。
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真的基于现实的话为什麽会那麽不同?
你沉默的转身看向那面墙上的开关。
你是一个杀人犯。
你真的是吗?
你是谁?你为什麽在这。
谁为你建造了这虚无的空间,又是谁让你去不断经历那些真真假假的事?
房间突然变黑,你脚下骤然一空。
你第一次没有被那黏腻液体包裹着坠落,风将发丝吹向脑后,明明周遭还是一片黑暗,但你莫名像是看到了很多的缤纷色彩。
慢慢的,那不再是错觉。你的眼前色彩开始交错鈎织,不同场景和事物出现,虽然极快的在你眼前掠过,但是就那短短的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你看到了一些人。
徐清、乔依升、宋源一、宋卿逐……
那似乎是从你先前经历过的事中截取出的片段。
还没再多想,眼前突然出现一阵强光。
你闭上眼,却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自己脚下出现的实地的触感。
你措不及防的向前酿跄,似乎还撞到了一个人。
睁开眼时,你发现那人被你扑倒在地上,你的手掌撑在对方头部两侧,他一条腿还在你跪地的两膝之间。
面容清秀的少年因头磕到了,不由疼的闭眼。再睁开眼时,脸上却是因生理泪水而显得眼泪汪汪的眼睛都压不下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