嘬嘬嘬，小金鱼(14)

程谨和谢灵羽对视一眼，立刻明确分工。将情绪尚不稳定的女孩交给程谨照看，谢灵羽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细长树枝，那几个小子看不清她的动作，只听嗖嗖嗖几道风声，不光手里的石子被打落，他们自己也摔了个大马趴，屁股上还结结实实挨了好几道鞭子。

这一下，他们的哭叫声完全盖过了女孩低低的啜泣。女孩立马不哭了，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地上哭喊打滚的小屁孩们。

“我错了，呜呜呜，大侠饶命啊！呜呜呜呜……”

谢灵羽一甩树枝，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哭的更大声了。谢灵羽兇神恶煞道：“闭嘴！”

终于安静下来后，谢灵羽指了指程谨，道：“他刚刚教了你们什麽？”

这几个小屁孩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没有一个人把刚刚那句话当回事。这时，那个小女孩哼了一声，道：“诸恶莫作，衆善奉行。”

他们连忙跟着喊道：“诸恶莫作，衆善奉行！！！”

谢灵羽笑了，可树枝还被她紧紧拿在手里，这下看起来更可怕了。她蹲下身，笑眯眯道：“现在，你们每个人把这句话重複一千遍，回家了也继续说，不说完不準睡觉，听到了吗？”

他们面面相觑，谢灵羽没了耐心，语气加重道：“听到没有！”

“呜呜哇哇哇啊听到了听到了！！！！”

谢灵羽不耐烦沖他们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等那几个孩子跑出去好久，谢灵羽忽然想到什麽，对程谨道：“我马上回来。”

再说这几个小孩，逃命似的跑了好半天，哭的涕泪横流，以为终于甩掉那个魔头了，正要停下休息休息，忽然前面树干上落下一道鲜红身影，身形颀长，缓缓走了过来，笑道：“别想偷懒哦，我可一直看着你们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边喊着“诸恶莫作，衆善奉行”边跑远了呢。

回去之后，谢灵羽声泪俱下，说他们是外地人，不认路，老被摊贩宰，甚至把自己的面具送给小女孩热情邀请甚至是求小女孩陪他们逛。

小女孩看看两人，都是如出一辙的期待，她只好点点头，拿过了谢灵羽的狐貍面具，走到一棵树后换下了自己原本的哭脸面具。

谢灵羽看她回来，神色如常，笑着把手伸过去，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忘年交

三人就这麽诡异又和谐地逛起了灯会。程谨还重新买了两幅面具给自己和谢灵羽，三人这麽走在人群中，活像姊兄妹一同出行。

小女孩的名字是妧，对他们说，可以叫她阿妧。

程谨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阿妧时，阿妧接过来，很乖巧地道了谢，不过看着糖葫芦的眼神时，似乎有些为难。谢灵羽捕捉道：“不喜欢吗？”

阿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谢谢姐姐哥哥，但是，我不喜欢吃甜食。”

程谨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有小孩子不爱吃这些。看他有些无措，谢灵羽忙接过来一串，道：“我还挺喜欢吃的，给我吧。”

她笑道：“小朋友吃甜不能太多，会长蛀牙。”

阿妧点头：“长了蛀牙会很麻烦，很痛的。”

谢灵羽道：“那你平常喜欢干些什麽呀？”

阿妧道：“嗯......看书。看书，不用出门。”

谢灵羽道：“哦，看书。那这位哥哥可有一些共同语言和你说了，他也爱看书的。”

阿妧擡头看向程谨：“那哥哥你考功名了吗？”

程谨羞愧道：“没有……”

谢灵羽找补道：“他，他是贵族子弟，什麽官位都是世袭的。”

阿妧道：“原来是这样，那也很厉害。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但是都不爱读书。”

程谨更羞愧了：“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好好考功名的。”

三人都沉默了一会。程谨说要去再买什麽东西，让两人继续走，不用等他。

他是这麽说的，但谢灵羽不可能不等他，扯七扯八扯些无聊的话题，拉着阿妧慢慢走。

良久，阿妧忽然道：“如果我也能去科举就好了。”

谢灵羽怔了一下。

阿妧道：“如果我中了状元，或者至少中一个举人，秀才，这样……也许其他人就不会在意我脸上的胎记了。”

谢灵羽道：“你努力读书，是因为这种想法吗？”

阿妧点点头：“学堂里那些嘲笑我的人，他们的文章都没有我作的好，没有人比我更好，我一直都是第一。”

谢灵羽笑道：“你好厉害啊！”

阿妧擡头看向她，透过面具，谢灵羽看见她有些发亮的眼眸。阿妧道：“可我已经努力做到这种地步了……当他们指着我的胎记，我的面具，好像一下被打碎了。”

“就像……这样。”

她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哭脸面具摔了下去。她用的力气并不大，可面具还是被摔个粉碎。

碎片落在她脚边。阿妧道：“原来我那麽努力想找东西盖住它，还是没有用。”

谢灵羽想开口说什麽。她突然意识到面具底下自己完好的脸，莫名无助。

这样的她，真的有资格去说什麽开解的话吗？

二人默默无言时，程谨回来了。谢灵羽问他去做什麽了，他只说看见了有想要的东西，但是过去的时候已经被人买走了。

谢灵羽也不多问。夜已深，灯会落幕，二人决定先把阿妧送回家。

“从这条巷子旁边绕过去就到了。”

谢灵羽道：“为什麽不从这条巷子直接走？”

阿妧道：“我娘亲说这条巷子里坏人很多，容易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