嘬嘬嘬，小金鱼(21)

晚上，程谨泡在浴桶里，闭着眼睛冥想。

心里乱七八糟的，似乎能看见很多人。

有熟悉的妇人声音喊他，让他逃。

有狰狞的面容掐住他的脖子问他为什麽自己一个人跑了。

有颜色戚戚，哭声凄凄的女子，抱着小小的孩子。

还有一个人，他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低头看着他。

他的灵魂似乎被无数只手拉着，不断向下坠落，忽的，水花四溅，程谨猛的睁开眼，发现浴桶里竟然多出一个人来。

与此同时，浴桶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四分五裂开来。程谨以迅雷之势连忙扯过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正要喊人进来捉拿刺客，那不速之客却揉身而上，将他扑倒了，同时用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程谨后脑勺嗑在地上，痛极了，又气又恼，呜呜咽咽奋力挣扎，却发现这人力气极大根本挣脱不开，只好狠狠咬上对方的手指。

那人猛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放手，低声道：“程谨，是我！”

水雾消散，鬓发缭乱。程谨透过浴室淡淡雾气，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谢灵羽。

程谨倒是一下不挣扎了，心道，原来是谢灵羽。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谢灵羽啊！

程谨身上本身就一件又薄又松垮的外衣，也不知是地上的，还是谢灵羽方才身上沾染到的，总之这下衣服全被水打湿了。本来就没遮挡住什麽，这下更是看的一清二楚了。

谢灵羽甩了甩有些疼痛的手，随他目光往下看了一眼，眼睛瞪大了。

程谨只感觉到腾的一声，整张脸到脖子，瞬间红了，迅速抱住胳膊挡住自己的身体。

谢灵羽飞速捂着眼睛蹦了起来：“对不起！！！”

她往后一退，太着急差点撞到门框上，跌跌撞撞跑了。

谢灵羽出完任务受了点小伤，不敢让谢虞他们知道，只好从云起轩最容易潜入的浴室跳了进来。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了怎麽还有人在沐浴，这下什麽都顾不得了，一个劲的往自己房间里沖。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让她以后怎麽面对程谨！

不知冷静了多久，谢灵羽听见有人在敲门。她警惕道：“谁？”

外面沉默了一下，谢灵羽正想先下手为强擒拿，那人道：“是我。”

是程谨的声音。

谢灵羽心里有些异样，不觉有他，打开了门。

程谨怀里抱了些包扎的东西，一看见她，耳廓微红，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谢灵羽道：“你怎麽知道？”

程谨道：“刚刚看见了，衣服上有血。伤口沾了水，要小心发炎。这些东西……给你，你自己包扎一下吧。”

他转身準备走，谢灵羽叫住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你，你能帮我一下吗？”

伤在后背，程谨刚触上她衣领，突然住手了。他斟酌道：“我蒙上眼，你告诉我伤口方位。”

谢灵羽想了想，道：“也好。”

触碰到坚实有力的肌肉，程谨手颤了颤，谢灵羽疑惑“嗯”了一声，程谨咽了咽口水，忙继续动作下去。

伤口包扎完，二人都出了一身汗。程谨忙拿过一边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转身出去了。

晚上有风，程谨落荒而逃出来的急，身上还是那件松松垮垮的外衣，连忙裹紧了，但还是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次日中午，谢灵羽向武林盟递了消息，说自己在路上正啓程，约莫三日后到，这个时间差刚好够她养好伤后，从武林盟正门“回来”。

这样的话，自己的房间肯定不能回去，谢镜和谢虞老偷偷摸摸来她房间，塞点衣服兵器首饰灵丹妙药。谢灵羽只能暂时藏在程谨的房间。

程谨把原先从侯府带出来的药尽数翻了出来，还有从谢灵羽房间找出来的，都堆在一起。怎麽调养身体他知道，但养伤解毒这方面他实在不懂，苦思冥想一会，还是谢灵羽走了出来，轻声道：“我来看看吧。”

听到她的声音，程谨总能想到昨夜的水花四溅……

他耳尖微红，默默挪开了脚步。谢灵羽看了看包裹里的药材，都是不可多得价格昂贵的稀有药材，谨慎指了几味。

程谨依言去拿：“我去熬药，你先吃早饭。”

进药堂前，药堂弟子按照惯例需要登记，程谨打了个喷嚏，说自己染了风寒，最近气血也有些亏空，来熬些药补补。弟子看了一眼药材，点点头让他进去了。

带着药回去，谢灵羽在窗前坐着。她脸色已经好很多了，从小习武，她身体要比常人坚强一些。

程谨将熬好的药汁倒进碗里，放在了她面前，又将一个小药瓶递给了她。

那药瓶是方才遇到了武林盟其他弟子，说这个药治愈外伤很有效用。程谨以“备用防后患”的借口也拿了一瓶回来。

谢灵羽不假思索伸手去接。

不可避免的，两人碰到了指尖。

谢灵羽的食指上，有一道牙印。

昨夜程谨太急，下口太重，舌尖似乎隐约感受到了血腥味。

咬破了吗……

就像碰到了什麽烙铁一般，程谨的手飞速弹开了。药瓶掉在地上，两人都同时蹲下身来捡，头又撞到了一起。

程谨捂了捂额头，脸又红了，只好撇过头去，这下谢灵羽只能看见他通红的耳尖。谢灵羽道：“你的脸很红，风寒很严重吗？没有给自己拿药吗？”

程谨疯狂摇头，落荒而逃。

程谨似乎开始有意躲着她了，躲的太明显了，谢灵羽一下便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