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礼(69)
4:【什麽时候有空。】
4:【我让人把车给你送过去。】
4:【不喜欢的话,我那还有几种颜色,你挑着看。】
对面应该是等了半天,见没人回複,才后知后觉。
4:【你们不是放假了?】
周芜鼓起勇气,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玻璃:【什麽时候都行,挺满意的,就是有点贵重,放假了。】
一丝不茍,认认真真的回答完了这三个问题。
对面的回答也很简略。
4:【好。】
聊天结束。
周芜出了一手汗。
短短的插曲很快被抛在脑后。
*
直到半个月后,那辆狂野的黑色机车停到她家门口时,周芜才想起来这件事。
车送过来时,她不在家,只有阿姨一个人在院子里无比悠閑晒太阳。
看到那辆车的时候都要吓死了,还以为是什麽坏人来抢劫。不过她还算理智,给出门采购觅食的周芜打了电话。
周芜拎着一大袋吃食,风风火火赶回家。
几个黑衣保镖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脸上统一架着副酷酷的墨镜。见到她回来,礼貌的鞠了个躬,那个角应该是有九十度的。
然后齐齐大吼,“小姐,您的车!”
周芜直接拧着一个人的胳膊,让他们闭嘴。安抚完阿姨的情绪,又给这群壮汉拉到一个小角落。
周芜忍了又忍:“非得这麽说吗?”
黑衣保镖:“是的。”
“不嫌丢人?”
黑衣保镖:“也不能这麽说,不过季先生吩咐了,我们肯定要做到。”
“?”
半晌后,周芜回味过来,这人应该是在报複她。
原因极奇葩,大胆猜测一下,可能是因为她故意不回他消息。
好幼稚的举动。
吐槽过后,又反过来安慰自己。人家是有钱人嘛,报複别人哪需要什麽理由,没关系没关系。你只是丢了个人而已,别人可是往你这丢了四十万。
这麽一想,瞬间开朗,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四个黑衣保镖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拎着一大袋零食,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家去了。
那辆车被停在院子。
阿姨总嫌它占地方,一个那麽大的车放在那,挡了小绿植们的阳光,不能让那些多肉卓越生长。
没过几天,季亭祠想起来,又来催她考证。
满了十八岁,找了个合适的学校,一个月左右,考完试,拿到了证件。
心里很有成就感。
但那辆车一直放在那,没骑过。主要是她太懒,没人约她出来,逮不着机会。
于是就在吃着睡着,写写作业,看看电视剧,耳边时常响起阿姨细碎的唠叨。
大半个假期,就这麽悄然而逝,不知不觉的过去。
立秋
风过,枯黄树叶肃肃落下。
严柏礼在裴铭川的威逼利诱下,于杬安待了十天之久。
第一天是过去适应环境,第二天是陪老爷子过生日。
后面那几天,裴铭川不是拉肚子,就是头疼,要不然就是开车开坏了脑子。死皮赖脸,腿没折脚没掉,无论他怎麽耐着性子说,反正就是开不了车。
日子一天一天拖着,但凡严柏礼松口,这货就立马从床上蹦起来,精神抖擞,带他游山玩水,划船看戏,在杬安玩了个遍。
回云和那天,严柏礼买了不少纪念品。都是一些陶瓷工艺的小摆件,还有几串木质手镯什麽的,若是老人会喜欢的东西。
想着回去带给严奶奶,好给无聊的生活增添点新鲜,不再和以往那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裴铭川这人讲义气,可能是自知理亏,也不嫌远,绕来绕去,将他送回轵城。
天色暗下去,空气里带着潮意。
开了将近半天的车,也不嫌累。严柏礼让他进屋休息,裴铭川摆摆手,死活不肯,如鱼得水的溜上车,一脚油门开走了。
打开灯的第一反应,是很冷清,好像这已经许久没有人生活的迹象。
之前不是没有拜托过邻居帮忙照看奶奶,每次回来,都能看见邻居跟奶奶坐在门口,聊天聊的起劲,热热闹闹,难舍难分,半天不肯睡觉。
今天却没看见,很是奇怪。
严侃的那句“打算把她接过去”没由来的从心底升起,隐隐的不安。
严柏礼推门进去,桌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盘子里的水果已经腐烂,果蝇围绕,兴奋的飞来飞去。
就算已经亲眼看见,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严柏礼还是咬咬牙,抱着最后那一点期待,推开了奶奶的卧室。
没人。
被子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那,堆放在桌角的衣服被拿走,就连奶奶平时最喜欢的小和尚摆件也消失不见。
那种惧怕不安的恐惧随着窗外风声加大,心就这麽被吊着,感觉随时随刻都会坠落,摔个四分五裂。严柏礼攥着门把手的骨节隐隐泛白,手背上青筋纹路明显。
敲开邻居家的门,五十多岁的阿姨探出头来,身上穿着花纹款式夸张的睡衣,奇怪的望着气喘吁吁的少年,口中带着当地的方言,“你奶奶?你奶奶不是被你爸爸接走了吗?你不知道哇。”
“你那天早上刚走,下午我们吃过饭,聊的好好的,你爸推门就进来了。进屋就开始收拾东西,土匪一样,吓死我了嘞……”
“怎麽知道是你爸爸?你说的这是什麽话!你爸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小时候还抱过他呢,那还能认错。”
巨大的信息一下子涌入脑海,严柏礼只感觉自己额角突突的跳,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