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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花旦(1)

作者: 同消古 阅读记录

堕落花旦

同消古

正文已完结

秦羽织的记忆从十八岁开始,十八岁之前,一片空白。

自记事起,沈贺文便陪在她身边,教她弹琴、跳舞,送她读书,挽着她的手,出入高档酒会。

人人都说,她是沈先生新养的金丝雀,比起以往,头一回见他这麽爱重,这话在秦羽织听来,也并无不可,

毕竟沈贺文斯文、幽默、深不可测,没理由不爱。

大梦初醒,往事如潮水涌进脑海,秦羽织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未婚夫远渡重洋,她是沈贺文的求而不得。

面对他的欺骗,她有自尊,面对她的厌恶,他也有骄傲,

好,就此放手,永不相见。

再相见,秦羽织已是报纸上那个堕落的花旦,美丽,腐烂。

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沉沦,走向毁灭,沈贺文喝尽杯中酒,便定了从日本到上海的船票。

他还是不能做到不管她。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民国 相爱相杀 成长 正剧

第一章

认识沈贺文时,秦羽织十七岁,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七岁,那一年,她失去了记忆。

家人们说,她的父母也丧生于那场大火,却不肯提及有关父母的任何,秦羽织于是知道,他们说这话的目的,不过是反複重申,她是一个孤儿罢了。

说是孤儿,其实并不合乎法理,因彼时她有祖父,有姑姑姑父,且有两二位不喜欢她,却实实在在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姐妹。

然而令秦羽织倍感孤独的,也恰恰是他们。

祖父接她回家,是她在疗养院住了三十七天之后的事情。那日护士小姐没有像往常一样为秦羽织注射营养针,她将窗帘拉向一边,然后不徐不急地宣布:“秦羽织,你可以出院了,你的家人来接你。”

“什麽?我有家人?我不是孤儿?”

“呵,孩子话。”

护士出去了,没有解释任何疑问,却留下了一句嘲弄。

秦羽织大概要花许多时间,才能让护士相信,这句话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只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毕竟,第三十七天,家人才肯露面,在她从病痛中醒来惶恐无知的无数夜晚,她并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群人的存在。

当你独自穿过荆棘,抵达坦途,‘伙伴’也就没有那麽重要了。

一位比中年偏老一点的男子走进来,秦羽织小心道:“您是…祖父?”男子笑眯眯摇头:“我是司机,我替小姐拎东西。”随后,她在车里见到了祖父,一位不茍言笑的老人。

他朝秦羽织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询问病情,亦没有想象中认亲环节的激情恸容,而是很严肃冷静地批判道:“发生这样的事,还有心情打扮自己。”

她着实震到了,摸不着头脑,半晌后,上了车,透过车窗看自己映在其上的影子时,忽然懂了,临出病房,她换了妆容,令头发侧分,这样左侧分出来的鬓,可以遮住尚未痊愈的伤口,而裙子,则是为数不多衣裳里面最得体的一套。

被他理解为打扮,真是冤枉。

秦羽织未做辩解,怕他生气,就这麽在一派沉默压抑气氛中,祖孙俩并坐了半个小时。

她的家,是这座城市中最繁华,最奢靡的建筑群里的一栋别墅,这是租界,但是住得大部分是华人,亦不乏外商、外交者、政客等。

祖父从花园走进一楼的会客厅,一路上经过许多佣人与园丁,他一言不发,他们好像也不敢问候。

这个家是极静的。

而当秦羽织走进客厅时,被一个沖出来将她抱住的女人吓了一跳,她一边哭一边忍,一边忍却又一边哭,哽咽地说:“小可怜儿,让姑姑看看。”

她是秦羽织的姑姑,秦若琛。火灾发生的时候,她尚在国外,噩耗飘洋过海,她当即回国,昨日才刚刚抵达。

秦羽织很抱歉,因为不记得,秦若琛抚摸她的脸道:“没关系,姑姑知道,没关系的。”

这时,祖父秦苍淮在一旁以拐杖击地,不悦道:“哭完没有!”姑姑熄声,仍旧搂着秦羽织。

又一个男人从里间走出来,他看上去不到四十岁,衣着讲究,连鬓角都修饰得一丝不茍,他道:“爸,客人都到了,就等您了。”

秦若琛道:“文三爷也来了吗?”

“来了,”男人点头,“还有一人你绝对想不到。”

“谁?”

“沈贺文。”

“哦?”这声疑问是老爷子发出来的,这还是自秦羽织见到他后他表现出的第一次情绪起伏,“他回国了?那沈老先生呢?”

“就他自己,刚寒暄了两句,听说生意都在儿子手里。”

秦苍淮似笑非笑:“走,去会会。”

秦若琛不忘对秦羽织说:“羽织,让佣人带你去房间,我与你姑父、祖父还有事,晚点看你。”

温柔的姑姑。

会议结束,没人来看她,她也将约定忘了。

秦羽织的卧室在二楼,连通一个露台,这角度刚好能看到散去的客人穿过院子走向车子,十分钟,她以为人已走光,视野里却霎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只是一道背影,十分挺拔。

他似是感受到的目光,站定,倏尔回头,秦羽织不知怕什麽,闪回屋中。

长夜难眠。

这时的她还不会忍耐孤独,冷眼,偏袒,不公,以至于让后来的日子,都变得如此难熬。

初次发现自己不被这个家欢迎,是在一个早上,秦羽织向一位尽可能看上去面善的佣人询问有关父母的往事,佣人表现得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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