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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花旦(3)

作者:同消古 阅读记录

老爷子不悦,面对宾客也不吝用拐杖狠狠击地:“与她多说无益,秦家不欠她。”

“沈先生,我想你有分寸。”

沈贺文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若即若离地笑:“这由不得我,每个人的分寸当有她自己掌握。”

不知怎麽,听过这话,秦羽织鼻头有点酸,瞧这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是有人说了一句公道话。

除此,她开始有点佩服这个男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谁在秦老爷面前不卑不亢,老爷子却无计可施。

他们从秦宅走出来,拾阶而下的时候,司机撑伞等候。

车门由沈贺文为她拉开,这人绅士得恰到好处。

驶出租界,驶向大路,那麽一刻秦羽织有种错觉,自己本就与那栋房子里的人无甚瓜葛,走一遭,尝尝人情冷暖,马上就要去往下一站了。

雨水不停拍打着门窗,整个世界正在经历洗礼。

临近抵达终点,沈贺文都没有开啓话题,还是她主动道:“我可以问问题吗?”沈贺文好整以暇,她开口:“我与你什麽关系,为何帮我?”

“朋友,”他说,更进一步,“我们自幼相识。”

“那你与我祖父是什麽关系?”

“一样,也是朋友。”

秦羽织吃惊:“你竟与我二人都是朋友?”

沈贺文淡淡反问:“有何不可?”

确实没什麽不可以,沈贺文看上去虽然比她年纪大,却不见得大很多,六岁?八岁?

他保养的极好,拿着书本出现在学堂,别人说他是大学生,也不会显得违和。

不过到底是与年轻人有所不同的,这不同,在他沉默时,尤其彰显。

恰如刚刚祖父宣布:“她的东西不着急一次拿走。”

他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默了一瞬,然后道:“旧东西就留在这吧,我会再买。”

使人莫名心安。

与秦苍淮相交,可谓妄年了,但见方才就连文三爷见了沈贺文也举杯朝这边点头,就知他必有很高的成就或者身份,说来亦不算高攀。

“那你也认识我的父母?”

他道:“你的母亲绘得一手好丹青,你的父亲,只见过一面,谦谦君子。”

秦羽织深感滑稽,了解自己的父母,竟要通过旁人,也是才知道,母亲竟是位画家。

“你也是画家?”

沈贺文轻笑:“我是商人。”

“毫无商人气质的商人。”

“我应该说多谢。”

车子一顿,沈贺文靠近去揩车门,如此一来,他俩挨得很近,近乎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

他的领口第一颗纽扣没有系,宝石蓝琉璃质地的纽扣,外面套件驼色呢子大衣,很淡雅低调的搭配。

稍迟,秦羽织发现自己观摩地明目张胆,不动声色低下头去,心里已经懊悔了。

“我们到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异样,一如既往平稳。

却多了一丝暖意。

雨势渐小,两个人共撑一把伞,寒风一裹,冷意袭来,将车内那股仅存的暧昧也吹跑了。

佣人走出来迎接,是一男一女,打扮得与一般仆人无异,很是得体干净。

“黄妈,荣叔。”沈贺文和善地介绍。

“黄妈,荣叔。”她朝他们点头。

“快进来吧,雨里冷。”黄妈张罗着带人参观屋子,又取了干毛巾让她擦一擦脸上雾气,毛巾还是热烘烘的,像是刚刚从滚烫的热水里面捞出来拧干,真不知她用了什麽法子。

沈贺文却不知道到什麽地方去了,说来奇怪,与他相处不过一个小时,他的存在已能使秦羽织心安。

眼下是一座中西结合的三层建筑,装潢还很新,不会长于十年,租界风格,但装潢之下的底子却是老砖块,不知有多少年历史了。

瓷器领域有一种手法叫做‘旧底接新瓷’,一为保存历史,二为美观,羽织想屋主人的初衷就是如此。

其外,细微处也留有屋主人的妙思,一楼大厅入门便是一道屏风,取代了玄关,使感官更加通透。地板用大理石裁成巴掌大的小正方形,铺得平平整整,几乎没有缝隙,边缘嵌以乌木,古朴素雅。

原来沈贺文说过没有围墙竟是真的,花园将整栋楼包裹了,夜色里望去,一团团,一朵朵的,有的相互依偎,有的独自盛开,未闻花名,已嗅花香。

花园外,是街道。

沈贺文这人真是有趣,就不担心路人采撷麽?秦羽织想。

“二楼就是秦小姐的卧室,听说你要来,几天前我就开始收拾了,看看还喜不喜欢?”

“黄妈你太客气。”

她原以为看到的会是一间中规中矩的客房,推开门那刻就愣了,这里不是自己的卧室?

“怎麽样?”

羽织大为感动:“不能更好。”

黄妈和蔼地笑了:“先生说尽力让你宾至如归。”

送走黄妈,她挨着床沿坐下,屋内陈设与秦家卧室没有二至。

他把秦家搬来了。

她来此地是有沖动的成分,沈贺文邀她来,却是做好万全的準备。

她越来越好奇他的身份。

陈设全新,被子带着清新的棉花味,嗅来放松。香水是刚刚从百货公司买的,没有拆封,书籍也是新的,尚未翻过。目光随之落到墙壁的古画,真难为他能找人临摹出一样的,亦或者,此幅才是真迹?

秦羽织倍感眩晕,倒头陷进被子,凝着头顶的横梁与风铃,一切恍如一场梦,沖出黑暗,踏上烟霞,乘风归去,多麽不真实。

沈贺文何许人也?如何为她做这麽多?自己随他来是否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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