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堕落花旦(41)

作者:同消古 阅读记录

而如今?

沈贺文从容看她一眼。

而如今她算气定神閑,一个音符也没有弹错,小而尖的下巴与脖颈间连出可爱的弧线,碎发垂落耳畔,风一吹,乱人心弦。

他微笑道:“孺子可教。”

秦羽织后背上已出了层薄汗,时间一久,凉沁沁,她指尖重新找回感觉,便有些松懈,问道:“我今天好像来错了。”

“既来之则安之,”沈贺文颔首,“认真点,把这首曲子奏下去。”

……

一曲毕,朋友们聚来,沈贺文对秦羽织道:“我替你介绍。”

“不必了,我们已经认识。”

陆文熙道:“是我。”

秦羽织笑道:“王先生,邵先生,这位最最风趣的,是哈利先生。”

哈利早已神隐,站在陆文熙身后朝秦羽织摇手。

沈贺文无声看他一眼,哈利额头冒汗。此时典礼宣告开始,衆人朝草坪走去。

黛乔走在最后面,不必看,也该猜到她神色难看了,这境况,她仍说服自己来到沈贺文面前,将秦羽织视为无物:“贺文,好久不见,”她笑得非常美,“最近忙吗?”

沈贺文只道:“金先生在前头寻你。”一下子黛乔脸色惨白,报上都说她是金先生情妇,看来不假。

第二十五章

另一方面,秦羽织一直在电话前待命。

这天,秦若琛打来电话,只是说:“出来吧。”

羽织飞快起身,姑姑的车就停在门外,没有司机,秦若琛在驾驶位上望着邻居家蹒跚学步的婴儿出神,秦羽织敲敲车窗将她唤醒。

车子啓动后,有那麽一会儿的沉默,随后秦若琛徐徐安排起来:“我们都要做好準备,打开门不知会看到什麽,但首先要镇定,谈判是第一要务。”

“知道是谁了?”

秦若琛摇头,还没有弄清那女人的底细,但是老巢被找着了。

意料之外,目的地在一条熙攘的街区,车子熄火,二人必须步行走进狭窄的弄堂。

秦羽织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幽会、偷情,与此地不相干,这里是‘烟火气’的代名词:衣服随处晾着,只有主人分得清归属。孩子大声啼哭,大声嬉戏。油烟从窗户飘出来,便能知道那家的晚餐以什麽食物为主。

就连司机一月不理发都不能忍耐的姑父,怎麽可能出现在这里?

秦若琛驾轻就熟地来到二楼,在一扇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门前站住脚,让人怀疑她这几天一直在此地盘桓、踱步。

门外的地毯不知被多少双满是泥泞的鞋子踩踏得浑浊不堪。

就是这里了吗?秦羽织话没问出口,远处走来位夹公文包手捧玫瑰的中年男人。

“是他?”姑姑低语。“谁?”“且看一看再说。”

她们后撤一步,停在别家门前,男人来到她们原本的位置,叩门。

“是谁?”贾士章的声音,他们真在这处幽会。

“先生,是我,来送花。”

姑姑冷笑。

“还有我们。”

贾士章的眼神像撞鬼,公文包男人看看你,看看他,支吾道:“先生,我们不是一起来的,我不知道。”

“你住口。”贾士章道,“若琛,你来做什麽。”阻拦得不动声色。

姑姑推开他迈进门去,他拦不及,快步跟在后面。

屋子这样狭小,洞一样的窗根本装不下黄昏的太阳,半明半晦,有日光之处是淩乱与肮髒的,砖缝间的泥垢清晰可见。

床铺一样淩乱,女人的内衣与男士领带扔在一起,床头桌上摆着两杯半冷咖啡,和吃完仅剩下奶油的蛋糕托盘。

香水味,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混在一起,浓烈怪异到令人作呕。

一片残局。

就是不见那个女人,想必在第一时间躲起来,无需多言,仅有洗手间一处藏身地。

贾士章拉住姑姑的胳膊:“我们回家说。”

姑姑斩钉截铁道:“拿走属于你的,其余归我。”

贾士章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麽?”

姑姑重複道:“从家中搬走你的东西,我们分开。”

原来她早已做好决定。

贾士章:“一定要闹得这麽难看?”

做错事的人总会先发出指责,国际惯例,好在秦若琛够坚持:“今晚就来家里将东西搬走,我累了,再见。”不留任何余地。

“你要同我分居?”

“不是分居,是离婚。”

贾士章忽然怪声怪气:“不为孩子着想?恩?有一日她们的父母登报离婚,你让大茉莉如何在婆家擡头,小茉莉长大又如何面对婚姻?”

孩子应当是秦若琛的软肋,她嗓音变得沙哑,回头去看贾士章,心生犹豫。

忽然目光落到床头桌,咖啡杯旁一枚戒指,金光闪耀,正中央一颗祖母绿,发着诡异的光。

这不正是她麻将桌上输掉的那枚?

她知道躲起来的女人是谁了。

一股子苍凉的酸水腐蚀着她的胃,眼前的男人愈发面目可憎,她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当年。

秦若琛与贾士章结婚时,还是本世纪之初,依照老式婚礼,需三媒六聘,因贾家入赘,婚前一晚她只能住在酒店,第二日再由新郎官儿骑马,队伍敲锣打鼓,迎入新房。

那时并不流行神父见证的海誓山盟,事实上,西方模式下的婚礼哪有东方婚礼郑重其事呢?可能就因为太郑重太繁琐了,反而显得沉重、古旧,以至于后来这份沉重成了需要被变革的东西。

三媒六聘,何尝不是六次海誓山盟。

她一时说不出什麽,只想到‘不值得’三字。

上一篇: 坠入夏日的黄昏 下一篇: 热恋夏季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