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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花旦(56)

作者:同消古 阅读记录

秦羽织想到梅老师教自己的知识,问:“海棠怎样画才不呆板?”

“循着光。”

“什麽?”

苏晴说:“迎着光来的方向,摸索纸张纹理。”而后笔尖浸润白色颜料,亲自为花瓣加上一层光晕。

羽织叹为观止,有人疯了,灵性仍胜过衆生,亏自己只有两载记忆,两载烦恼,好身体,好精神,却麻木如斯。

“颜料没了,我去调。”苏晴一阵风般舞下楼去。

秦羽织流连阁楼的宁静,久久不舍离开,竟伏案睡去,再醒来,天色已黑,蝉鸣啾啾。

一道黑影伴着月色从露台矫健地翻入,她恍惚是哪个武生闯错了场,惊觉这不是演戏,来不及惊叫,他已走到她面前。

一束藤蔓自花园延伸至楼顶,沈贺文就是从这里爬上来的。

泥垢弄污了洁白的衬衫,手臂被荆棘割伤,可是他双目炯炯。

秦羽织哑然,这人,无所不用其极。

沈贺文心里有气,看见她后更气了,她怎能如此安然?他有许多质问,可话出口竟是一句最无用的,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话语间的挖苦连自己也意外。

夜色静静的,窄小的阁楼笼在月影下,笼在树影里。

良久,他笃定道:“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我信,”羽织道,“你当然有这个能力。”

沈贺文痛苦地凝起了眉,她十分残忍。他是有无数办法,可那都是对付别人的。

他凛然上前,秦羽织本能后退一步。

这一步,竟令他微笑:“原来你尚有畏惧。”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而爱怜,磨砂着,指尖加重,像是要极力握住从掌缝流走的沙,婴孩般的肌肤,娇嫩的不像话,浅浅的红痕就这样绽放在瓷白的肌底上,触目惊心。

她翘着颈,看着他,正像过去无数次,眸光直白,没有丝毫避闪。

不可控制地,抚摸变成亲吻,沈贺文报複似地将力气尽数变作唇齿间的剥夺,他索取着,等待着她的回应,她无动于衷,他便更放肆一分,直到怀里的人忍受不住他手掌的温度,发出一声似怒似嗔的嘤咛,他内心的不甘倏尔释放,唇瓣攀上她的颈,她的肩。

然而行为的报複丝毫不能抚平心底的波澜,甚至使他愈发没有着落。

直到鲜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他看清一对含恨嘲讽的眸子凝着自己,分明没有半点温柔爱意。

他停了下来,就听她道:“本时代女子早已不被贞操束缚,相信即便我非完璧身,未婚夫也不会让我以死明志。”

沈贺文一下子抽开身,不可置信,他脸色阴沉,咬牙道:“你把我当成什麽,又把自己当成什麽了?”

她永远晓得他那根神经在哪里。

沈贺文越是怒火中烧,秦羽织越是气定神閑,直到将他盯毛了,才轻声叹道:“贺文,放弃吧,天高地阔,祝你幸福。”

沈贺文不怒反笑,问她:“是吗?失去秦羽织我会幸福,我能相信?”

秦羽织一怔,刚刚的接触她何尝没有贪恋,一瞬恍惚,道:

“走楼梯吧。”

他还是那句:“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看来凡事需早做打算。

蒋家明再来,明显憔悴,看来阻力抛到了他身上。

“黄道吉日已经择定,若不定在十日后,就要等下月,夜长梦多。”他说话时揉着太阳穴,眼下乌青,看起来异常疲倦,像是经历过一场浩劫。

“看来不宜饮酒。”秦羽织欲收起杯具,他先一步斟一杯啄饮。

他遇到的麻烦自不必问,无外乎官场、商场、人际三场而已。

她说:“有个疑问,他明明可以对秦家施压,秦家海内外的生意还有赖于他,何必拐个弯对付蒋家?”

不料蒋家明反问:“会有用?”

他道:“他了解你比你了解自己要多。”

秦羽织费解,良久才品出这话的深意来,秦老爷管不了她,她自然也无甚畏惧,届时沈贺文用秦家的利益相胁,她岂会遂他的愿?

秦羽织内心有怆然,竟麻木得不自知了,也是这时,她才理解沈贺文那句“原来你尚有畏惧”。

“在想什麽?”

蒋家明官做久了,惯爱探究人,她偏不如他意,问:“沈贺文用了什麽办法?家诚那里还好?”

他挑挑眉头:“家诚依然坚定,”随后自嘲地笑笑,“你们,一个不管不顾,一个无动于衷,只我有弟弟要照顾,有仕途要追求,反倒成了软柿子。”

这评价很是到位,她不禁追问:“怎麽,他是威逼了,还是利诱了?”

蒋家明立刻变颜变色:“你把我当什麽?!”谁都来跟她说这句话。

那就是利诱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蒋家明不在话下,但他有欲望,有野心,就有短板,沈贺文真不愧玩弄人心的高手,看出蒋家明眼底的丛丛烈火,举酒浇之。

秦羽织忽语重心长地说:“蒋家明,这没什麽,起码证明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怔然。

婚礼这日,并没有想象中冷清,她不知该感谢沈贺文未把事做绝,还是他胸有成竹。蒋家明拨开人群走来,今日穿着礼服,发型一丝不茍,衣冠楚楚得极出挑。

政客善隐,善藏,都忘了他本也个青年才俊。

他道:“你今天很美。”

“这话我正要送给你。”

蒋家明沉声道:“真要这样做?后悔还来得及。”

“想清楚了。”

他叹口气:“好,我陪你。”

天晓得精于算计的蒋家明做出多大的牺牲,秦羽织感动,蒋家明越过宾客,看向街道,她也有察觉,那个人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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