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摇头，脸上是极悲过后的狂喜。“就算不是，下官也愿意同陛下一起前往！下官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请陛下再稍等下官片刻！”

浮生大梦醉

秦朔自备车马跟在付孤舟的马车和护卫队后面, 付孤舟在朝堂之外都不会太在意什麽规矩，虽然前段时间这位新帝臭名在外，不过渐渐的, 官员和熟知的人们渐渐都知道了这位陛下是怎麽样的人。

看似难说话, 其实很多时候是挺好说话的。

也绝不是一个什麽无用荒唐的昏君。

马车刚继续走了没多久。

又被两位穿朝服的官员拦住了。一红一绿, 看衣服的颜色，是一文一武。

付孤舟确定, 他这次好像没再经过谁的住处？

付孤舟不知道他的行蹤是怎麽被人知道的，明明他昨天晚上才临时起意出来，今天睡醒才第一次说出来。

付孤舟看着他们牵着一驴一马、手里还争夺着一个刚长毛的幼小动物, 谁也不让谁地争吵。

问楚霜汵：“有没有觉得眼熟？好像似曾相识？”

楚霜汵敛了下眼眸，没答话。

二人今早听闻陛下出宫, 算好陛下会途径此处，急忙跑来这里等候许久。见到付孤舟的马车走近, 同时上前下跪，最后争夺的小骡羔被红袍文官抢走抱在手里。绿袍武官不愿甘败，还欲再抢，见皇车里的陛下掀帘子这才收手。

二人齐声：“参见陛下！”

付孤舟攥着帘子从车里探出头。知道应该又是躲不掉了, 身为皇帝偶尔帮一帮自己的臣子似乎也不是不行。虽然不礼貌、但是他真记不住问道：“你们叫什麽名字？”

对于陛下脸盲他们早在朝堂上已经适应了, 没有一人有不满, 各自恭敬报上名：“臣贺识。”

“臣端木旋。”

“你们让朕来给你们评判它的抚养权？”付孤舟指着二人快要打起来争夺的小骡羔面无表情问。

二人点头，“回陛下，臣等二人正是此意。”

付孤舟手撑下巴，状似很认真为难地帮他们思考。

“朕把它判给谁你们二人中都会有一个不满意, 要不这样, 把它送给朕好了，朕会给你们每人一句谢谢的。”

二人脸色大变, 跪地上惶恐、摇头不愿。

“陛下，这……这恐怕不妥吧？此骡是下官的驴与端木大人的马生下的，对臣二人都有重要意义，但是于陛下……它长得不可爱，也不能哄人开心，陛下若想养宠物，臣二人改日给陛下寻一只适合豢养来逗玩取乐的？”

付孤舟也眼神一转，变得兇悍。“知道不妥还这种事都来找朕？朕看上去很閑吗？还是你们觉得朕能给出什麽满意的答案？”

二人跪地上道歉，还是都坚持说道：“只要陛下给一句话，臣二人绝不再纠缠此事，无论陛下将这只小骡判给谁，臣都听陛下的。”

付孤舟觉得无聊极了，问身后马车里的秦朔。“秦大人，身上有带铜钱吗？”

秦朔下了马车，不知陛下何意，拿出一串铜钱双手奉上。

“不用这麽多。”付孤舟取下来一枚两指捏住，将剩余的还给他，又问：“有笔吗？”

秦朔又去给他找笔和墨。

付孤舟看了二人几眼，拿起笔在铜板正反两面寥寥草草写下两人名字中各自笔画最少的一个字。

印着二人名字的铜币被付孤舟潇洒往天上一扔、再落下来。付孤舟放帘子重新进马车里，“谁名字在上面，就是谁的，有问题吗？”

二人一愣，相继摇头，“没有没有！”

然后，看着掉落在眼前的铜币，即将见揭晓的一刻，各自心惊胆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仿佛被石化住了，谁都不敢先往前走一步。

都怕即将要失去这只可爱的骡子，又都有点蠢蠢欲动。

最后，是身穿绿袍的端木旋先往前走去，蹲下去，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往下看。

然后……

端木旋一秒脸变得惊喜，当场在地上跳起来，“木字，是我的了，哈哈哈哈！谢谢陛下赐骡，陛下英明！”

红官袍的贺识一听，脸色凝住，连忙走过去蹲下低头看。

端木旋还在大笑，从他手里把丑得不行又有些可爱的小骡夺过来，“贺大人仔细看一看，我可没动过啊，贺大人名字里不带木字吧？是不是我的名字？拿来吧你，哈哈哈哈！”

贺识愿赌服输，失去了小骡的抚养资格，心情有些低落，却没再反驳什麽，一句话都没说将那枚铜钱捡起来。

翻过来看向朝下的一方，果然是他的识字。

“你赢了，小骡以后归你了。”贺识声音比平时沉闷了许多道。转身朝付孤舟已经合上帘子的马车拱手道：“陛下，我失了小骡心甘情愿，可否将这枚题过字的铜钱赐予下官？”

付孤舟这不能做主，铜钱是秦朔的，说道：“朕做不了主，你问秦大人，秦大人愿意将钱给你便给你。”

秦朔在一旁哪敢说话，他只想赶紧找到夫人，道：“但凭陛下决定！”

另一边端木旋开心大笑着，看得出来真的很喜欢这只骡，举起来又亲又抱。亲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劲，只有他一个人格外吵，也安静下来。

看贺识低落的神色，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好歹也是贺识的母驴生出来的，他夺走，是否太残忍了。

这些天也一直是贺识在照顾小骡。

端木旋走过去，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他的手将自己怀里抢来的小骡还给他。

“要不……我跟你换一换好了，小骡归你，你把你手上有我们两个名字的铜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