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你可能中了毒，是吗？”

楚霜汵眼神闪躲，低下眸子。

付孤舟：“是不是？”

依旧没等到回答。但是，楚霜汵不说话，也是一种答案了。

付孤舟：“能解吗？”

“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

付孤舟真的感觉从没有这麽无力过。

换成要死的是他自己都没感到怎麽累。

付孤舟叫人端来药，接过来递给他，“太医给你煮的药，没用你也要喝。”

楚霜汵接过来。明明是抗拒喝药的人，端起来从容地一饮而尽。

付孤舟问：“你昨天晚上，出去之后，是不是也晕过去过？”

楚霜汵低垂着眼眸没回答。付孤舟：“你回来的时候，衣服，沾到灰了。你不喜欢被弄髒。”

楚霜汵在他说完擡头，“陛下有没有什麽想要的东西？”

付孤舟微微出神，神色怔忪看他，撇嘴嘲讽，“你这麽穷，朕要金山银山你有吗？”

“没有。但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得到。”

付孤舟要朝他扑去。又怕把这个人弄碎了，轻轻展开手臂抱了抱他。

“朕不要你的金子银子，也不要你替朕得到什麽。朕就要你。你不準死，朕收到林惊羽的信清都郡来了个很厉害的人，已经把那里被你师父下的毒都解了，朕带你过去，他肯定也能解掉你身上的毒的。”

“朕想让你带朕去骑马，还要教朕射箭，你答应过朕的。你不要死。”

楚霜汵听得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了那些是谁做的。不恨我？”

付孤舟：“你又不是他，跟你又没关系。”

付孤舟问：“你的毒，是不是也是你师父下的？”

楚霜汵不语，许久，点了下头。

付孤舟深吸一口气。把脸朝他身上埋了埋，手臂抱紧了。

承认了，这麽久，楚霜汵动不动就吐血、昏倒，果然是因为中了毒吗？

“不要死，肯定能好的。”

楚霜汵低头看身上的人，也伸手抱了抱他，轻轻的口吻许诺般道：“放心，我没这麽容易死。”

……

付孤舟每天盯着楚霜汵乖乖喝药。

同时感慨，生命果然是个奥妙的东西。

虽然又晕倒，中了不知道什麽楚霜汵不愿意跟他说的毒，昏倒再醒之后，依旧像从前每一次一样，除了气色差了点，吃饭自如，行走自如。

付孤舟在京城又留多了一天，安抚住京城以及附近的百姓，带一部分侍卫私密去往了清都郡。

新晋的羽卫统领是付孤舟亲自提拔的，劝诫付孤舟要小心，没準是对方设下的圈套，故意引陛下往里面跳。

付孤舟听了劝诫，依旧决定要去，只是加强了防卫与京城这边的工作。

近段时间，各位置的官员也被他换掉一批又一批，如今剩下的，大多是清廉干净可用之人。那些官员追念太上太皇的光伟，最痛恨旁道人专权乱政、礼崩乐坏之举。因此，即便摄政王这时候在京城拥兵起反，他也还有一线抵抗的机会。

姜国如今除去姜如晦手中握着的一部分兵权，其余已经全数被他收在手中。

付孤舟着重巡看沿路民生状况，马车走走停停，在路上用了两天。

一路上，马车里，看着自己手上锁的金链子的楚霜汵：“……”

付孤舟冷眼哼哼，“怎麽，你不满意？”

楚霜汵：“……没有。”

不过。

楚霜汵几乎不用刀，此次手里却拿了一柄短刀，以及一段质地颜色不错的方木，不知在做什麽。

付孤舟凑近：“你在玩什麽？”

“好了再告诉陛下。”

切！

付孤舟又撇过脸，掀开车帘看外面风景。

一路上又见到他的国家的民生百态，百姓们耕种、牧牛羊、织布、奔走行商，还有孩童打闹、读书声。

有落后的地方，但更多是安乐和在向前变好，百姓们见到付孤舟，不是付孤舟最原先以为的避之不及，而是热情地上来问候参拜，付孤舟偶尔会下来走一走，放下皇帝身段与自己的子民亲密接触一下，付孤舟发现，他似乎还特别招小朋友喜欢。

大人们不敢碰他，只敢远远的行礼问好，小朋友们敢过来摸他的手、抱他的腰，还敢向他讨抱。

还特别多。

尤其那些才五六岁，字还没识几个的小朋友，特别喜欢一口一个皇帝哥哥的叫着，问皇帝哥哥能不能抱他们。

可把那些小朋友的爹娘吓坏了，煞白着脸请求皇帝陛下原谅，孩子还小童言无忌沖撞了陛下，他们孩子以前不这样的。

付孤舟不当回事，不但没生气还很乐意跟他们玩。于是，小少年小少女们哥哥叫得更欢了。一边牵着皇帝哥哥的手开心到转圈，一边朝自己爹娘吐舌头扮鬼脸。

付孤舟与孩子们玩够了，该看的民情都看到了，回来了，干干净净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成了有点髒的陛下。

付孤舟都能想到楚霜汵要怎麽嫌弃他了。

楚霜汵没嫌弃他，什麽都没说，付孤舟每次下去的时候就给楚霜汵解开链子，留楚霜汵一个人在车里，楚霜汵擡眸看了他一会儿，将付孤舟被摸得有些髒的手擡起来，拿出一张洁白的白布帕子包裹住，细细擦干净。

不只是手，身上也有点髒髒的。精致华贵的衣服，本来应该干干净净、衬托得主人贵气有风度，此刻髒髒的，像是贪玩玩完了回来的小孩。

付孤舟讪讪地笑了笑，见楚霜汵看着他身上，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