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筝呼吸一滞，难怪谢老夫人不喜欢谢今淮，原来他是谢老侯爷和外室所生之子。

谢允佑颇为头疼道：“祖母，小叔得封侯爵是他从战场上用无数伤痕换来的，当年若是没有小叔，我这条命早就舍在战场上了。”

“当年若非替他去淮河，你的双腿怎会受伤！？”谢老夫人看着偏帮谢今淮的孙儿，气得脸色发白。

“不怪小叔，是我执意前往淮河，祖母，当年之事小叔已经尽了全力，没有他，我早死了，没有他，祖父的尸首也保不住。”

这样的话，这些年谢允佑说过很多次，可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都不信，在她们看来小叔做什么都是错的，因为他的身份就是原罪，可有些话他又不能尽数告知。

“祖母，小叔也许是欠了谢家的，但他在战场厮杀这么多年，多次救我，救祖父于危难，他欠的债早已还清，祖母，有时候看人，不能单看表面。”谢允佑意有所指道。

谢老夫人不知谢允佑深意，在她看来孙儿就是偏帮谢今淮说话，“够了，佑儿，祖母知道你自幼就喜欢跟着他，也学了他许多习性，但你要记住你才是这谢侯府的嫡子长孙！”

说完，谢老夫人疲态地揉了揉眉心，拂手示意他们离开。

苏挽筝起身朝谢老夫人行礼后，推着谢允佑离开，刚走到外面，就听到谢允佑对她说：“祖母的那番话你无需放在心上，小叔为人坦荡，从不曾暗害过自家人。”

苏挽筝知道，她虽然和谢今淮渐行渐远，但这几日也能看出谢今淮对谢家小辈还是很温和，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喧哗的人，可谢允嘉在他旁边叽里呱啦一阵，他也从未露出过不耐烦。

“我只是没想到他是老侯爷和……所生。”苏挽筝顿了顿说，。

谢允佑薄唇动了动，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但我相信，有朝一日小叔会亲自告诉你。”

苏挽筝一愣，她猜到谢今淮有秘密在身，可她也不想深究，只是朝谢允佑解释昨夜：“昨夜我去楠院找他，是因为那方手帕，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谢允佑笑笑道：“我倒是不怕麻烦，只是……以后你和小叔得多加注意了。”

苏挽筝连忙说：“你误会了，我就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才会去拿那方手帕。”

谢允佑却但笑不语，他这位未来的小婶婶倒真是异想天开，小叔看中的东西，从不会相让，更何况他看中的人……

*

皇宫，御书房。

永乐帝满脸疲态批阅奏折，眉心的纹络越深，神色也越发不耐，旁边的苏德全忍不住把头一低再低，每逢谢贵妃娘娘忌日前后，圣上心情极差，但凡这时犯事的人，他都会诛杀。

就在御书房氛围越来越低沉时，谢今淮来觐见，苏德全看到圣上紧蹙的眉心舒展了，他便像见救星一般看向谢今淮。

谢今淮行礼：“臣参见圣上。”

“起来吧。”永乐帝朝苏德全摆摆手，“赐座。”

苏德全立刻招呼小太监搬来座椅，让谢今淮落座。

永乐帝道：“苏檩禾的口供，朕都看了，倒是没想到萧文拓竟然还有这个本事，竟想着从国子监下手，不过好在你明察秋毫，还国子监一片安宁。”

谢今淮不卑不亢道：“圣上打算如何处置涉事官员？”

永乐帝将手中的奏折扔在地上，说了一个字“杀”，想起德妃和老二的请求，以及苏檩禾的身份，他道：“不过这苏檩禾，德妃和老二皆有向朕求情，苏北荣也上了好几道折子求朕饶他唯一的嫡子一命。”

谢今淮听出永乐帝话语中的犹豫，又听他道：“朕记得知行的新婚妻子是这苏檩禾的嫡姐？”

提到苏挽筝，谢今淮指腹微微摩擦了几下，垂眸应道：“是。”

永乐帝沉思了片刻，看似对着苏德全吩咐，实则却是朝谢今淮说道：“那就看到知行新婚妻子的份上，朕免了苏檩禾死罪，将人流放到崇州，即刻启程。”

苏德全应了声。

永乐帝询问道：“砚灼，你觉得朕这般处置如何？”

谢今淮起身拱手道：“臣代知行谢圣上偏袒。”

“朕不是偏袒知行，朕是偏袒你，你是知行的叔叔，公然揪住他新妇的弟弟已是不妥，若是真要处置了苏檩禾，知行新妇怕是也会被人诟病，朕也不想看到你们叔侄二人闹僵。”永乐帝说到此处，眼底闪过一丝留念，“毕竟她活着的时候，最想看到家宅安宁。”

谢今淮知道圣上说的是谢贵妃，眸光轻垂，不带一点情绪道：“她喜家宅安宁，可却进了最不安宁的深宫。”

此话一出，苏德全脸色惊变，小侯爷莫不是疯了，这样的话都敢直言！

永乐帝听言，本来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正要斥责谢今淮，可看着那张与她相似的脸，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最后只能叹道：“砚灼，朕是天子，后宫那些妃嫔都是朕为了平衡朝堂所纳，你姑姑是朕唯一爱慕的女子……”

谁料，话未尽，谢今淮突然来了句：“那圣上可有后悔过？”

后悔强纳她进宫？后悔给予她独宠，却没有保护好她？

永乐帝脸色几番变化，最后转移话题道：“下月中旬便是端午佳宴，朕知道你素来不喜应酬，但如今朝堂内外对你怨声载道，砚灼，朕不希望你成为孤臣。”

一个武将，若成为孤臣，哪怕战场求援，朝中大臣皆无人帮扶，那该如何？

“端午佳宴，臣会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