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明明超弱却超努力(235)
械奴。
怎么会是......活生生的,人呢?
得知真相的唐大小姐剧烈的干呕起来,几乎快要被自己生理性溢出的泪水淹没。
她在自己的房间独自休息了一晚,第二日面色仍旧不掩苍白,却开始主动着手对于这些尸体背后事情的深挖调查。
掩藏在黑城之下的往事,也一点一点被掀揭开来,透露出过往深匿的面貌。
季棠醒来的时候,正是唐千灵最忙碌的时间,因此虞紫鸢给她检查完身体,确定没有什么异状与后遗症之后,交代了接下来几日需要遵守的医嘱——比如什么时辰喝药,什么时辰休息,饮食中所需要注意的忌口——便赶去看热闹了。
她对于雍州唐家这件陈年的污糟事情,着实是有着十足的耐心与兴致。
至于季棠,在休息了几天之后,精神养得其实还好,那种因为两份记忆混淆不清而带来的识海疼痛被缓压下去许多。
而闻承霁则会每天十分严谨的盯着她把所有的药全都喝下去。
季棠倒是不怎么怕苦——喝药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再简单不过,相比之下更让人有些头疼的是每次她喝完药,闻承霁都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块方糖给她。
分明再喝一碗水便可以冲淡的苦味,硬生生被浓烈的甜度所替代。
即便是现在,季棠也仍旧不是很喜欢太甜的东西。
这种东西确实会让味觉变得更加鲜活——但总归人这一辈子,不是时时都会有糖的,若是习惯了每次喝药之后都吃一颗糖......若是哪一日没有了糖,又该怎么办呢?
得到又失去,或许还不如一开始便没有得到的好。
但这样的话季棠并没有对闻承霁说出来——她实在没有办法在那样的目光下说出拒绝的话语。
反正......便也只剩下这几天了——
当着闻承霁的面儿喝完那一碗黑褐色的汤药,又往嘴里塞进一块方糖,斜靠在床柱上目送着人离开的季棠慢吞吞的想。
她总不能一直喝药的。
闻承霁走了,这间关闭了门,没有窗的房间便在一瞬间寂静与黯淡下来。
季棠望着眼前的黑暗,没有立刻躺下休息,舌尖抵住口中已经化去棱角的方糖,微微有些发愣。
突然......有些想看月亮。
其实也并不十分的想看月亮。
只是觉得这样不通透,没有气流与光亮的空间仿佛封闭了呼吸,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在心口处积聚。
是那个梦境......所带来的情绪吗?
可是难过明明已经结束了,那日之后也没有再去想......
季棠慢吞吞的从床上下来,披了外衣,走到那扇闭合的门前。
停顿了片刻,还是抬手将门推开。
之前黑城的护城机关开启的时候,整个城池的天幕都是黑暗,他们进入内城时所见到的光亮是一轮由术法器械打造的月亮。
而现在护城机关彻底被毁去,头顶这片天空也恢复原本的自然状态——
季棠走到院中,站在檐下,看着头顶那轮比术法器械打造的月亮要黯淡娇小数倍的一点白玉颜色:
现在是夜晚,幽白而轻薄的光线正轻轻笼罩每一寸漆黑的城墙。
院子里很安静,闻承霁已经回去自己的房间,虞紫鸢压根儿不在,无霜若没有事情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至于师兄。
除了醒来的那一日,沉默无声的一眼对视,她便再没有在这间院子里见过他。
其实不见也未必没有什么不好——季棠在心底深处其实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
若他只是她的师兄,那么她对待他,不论是喜爱还是怨恨,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浓烈,可以依照自己的本心。
但他不仅仅是她的师兄。
......
自从那日,看到他面具下的面容之后,季棠一直下意识的刻意去将他同闻承霁分割开来去看。
但是有些事情知晓了,便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些什么——就如同楔进木桩中的钉子,就算再拔出来,所留下的痕迹也不能够抹除。
即便再告诉自己如何去分割,有些时候季棠还是难免将他同闻承霁联系到一起。
......毕竟,原本便是一个人。
但闻承霁在想什么,做什么,都很好猜,几乎一目了然。
而师兄。
从见他的第一日起,她便好像从来都看不透这个永远在她面前覆盖着面具的男人。
就好像那一张面具,在他们之间横栏遮挡着,若想要知晓什么,便只能从缝隙中去窥探,去猜测。
——作为师兄,他究竟是怎么看待我这个师妹的呢?
是工具,是替身,还是......
毕竟,我和他记忆中那个季棠,是不一样的。
我和她的区别,就如同他和闻承霁的区别一样。
定然是不一样的。
季棠脚步慢慢的停住。
她的目光虽然放空,漫无目的,却还是在黑暗中捕捉到那一抹背对着她的身影。
青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墨黑色的发丝在夜风中微微扬起,透出几分随意的散乱。
从斜侧的角度看去,他的脸上并没有鎏金颜色的面具。
季棠迟疑了一瞬,有几分试探着轻声开口:“......闻承霁。”
靠坐在廊道栏杆上的青年似乎听到这声音,原本搭在膝上,微微抬起半寸的手臂僵滞住,许久都没有再动。
季棠向前走了一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轻缓的声音随风融入月色,她看见青年微悬着离开膝盖的手臂重新垂下,搭触在微曲的膝盖上。
他微微侧身,向着她的方向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