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出逃(198)
兰凝霜头戴帷帽端坐,让桌子对面的郎中为她把脉。
郎中把完脉, 和善笑道:“这位小娘子, 近来可是夜不能寐, 食之无味, 更甚者还会干呕恶心。”
兰凝霜如实应道:“是, 不过我这都是从前的老毛病了,只是近日比之先前越发难受。”
郎中继续和气道:“小娘子, 因忧思过度引起脾胃不和, 加之身怀有孕方会加重呕吐的症状。”
兰凝霜花容失色,浑身一颤,声色慌乱道:“有孕?多, 多久了?”
“一个月多上一点。”郎中持起笔, 开起方子:“我为小娘子开上几副药,固胎安神的药, 早晚一次, 可缓解呕吐之症……”
花奴面带喜色, 仔细听着郎中的嘱咐。
兰凝霜藏在帷帽下的面容惊恐万分,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花奴付了药钱, 拎着药包过来扶起腿软无力的兰凝霜。
花奴察觉异样, “公,夫人您怎么了?”搀扶着兰凝霜出了药铺。
外面骄阳似火, 兰凝霜步步艰难,仿若脚走烙铁皮开肉绽的疼。
往前又走了两步, 兰凝霜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对花奴命道:“今夜想办法, 在将军的饮食中动些手脚。”
花奴立即会意,想来已不是第一次这样。
因着兰凝霜实在体力不支,花奴到药铺斜对面的车行租了辆马车。
二人上了马车,不远处的巷子里追出几人。
两人不远不近一路尾随,两人则进入方才的那家药铺。
皇宫,朝华宫。
江婉莹一袭海棠色留仙裙,在寝殿内不知在抄录着什么。
汪祺与颜安霖的婚期定在八月初六,如今只剩下不足半月。萧景飏准了汪君远一月之期,筹备汪祺的婚事。
为此,江婉莹也不必日日去上书房。
整日闷在朝华宫里,奋发图强努力练习书法。
学识上即便费尽心思追赶,也无法与萧景飏不相上下。便想着投机取巧,将自己那手烂字练好。至少在字迹上,她不愿与之有云泥之别。
一个瘦小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太监,端着一碗酸梅汤,一碟桂花糕在门外,奏道:“才人,用些糕点解解乏,再练吧。”
夏尚仪手腕骨折需要养伤,暂且不在跟前伺候。萧景飏不放心,便将言御医的徒弟“小猴子”。这个略通医术的小太监,派到江婉莹身边做个掌事太监。
一听有吃的,江婉莹舒眉展眼辍笔起身。
小猴子方将托盘放置膳桌上,江婉莹便迫不及待捏起一块桂花糕放置唇边。
还来不及咬上一口,宫女来报:“江才人,淑妃娘娘到了。”
江婉莹喜形于色,蹙眉重重咬了一口桂花糕。香甜软糯的桂花糕,被心绪不宁包裹在口中失了本味。
江婉莹吞下一整块桂花糕,端起酸梅汤润了润嗓子。
待放下汤碗,人便已到了门外。
崔淑妃一袭明艳黄丹色的宫装,梳着凌云髻。珠翠满头,仅是一支红蓝宝石镶嵌的金簪价格不菲。那色泽饱满的红蓝宝石,各个有扳指大小。
江婉莹行万福礼,“才人江氏,见过淑妃娘娘。”
崔淑妃行过江婉莹身边,自行落座。仄眼上下打量一下江婉莹,阴阳怪气道:“听说,前夜又是你侍寝?”
江婉莹暗叫不妙,这个月除去奉太后的旨意侍寝两回。一连隔了七八日才有过一回,皆是奉召入勤政殿侍寝。
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半夜萧景飏会自己偷偷摸摸来朝华宫。
前夜正是她与萧景飏约好的七日之期。
江婉莹不愿惹事上身,低眉顺眼轻嗯了一声。
崔淑妃妒忌冷哼一声,抬起一双玉手击掌,命道:“进来吧。”
话音落,一个身着青色窄袖对襟襦裙的妇人,入房对江婉莹躬身行礼。
江婉莹闻到一股药香味,瞅见那妇人腰间挂了几个五颜六色的香囊。
看到香囊,便想起自己做给萧景飏的荷包绣上花样便算做好了。
那妇人径直抓起江婉莹的手腕,似乎是在诊脉。
崔淑妃不曾免礼,小猴子与朝华宫的宫人仍旧跪在地面。他偷看过去,认出那个妇人是太医院的医女郑姑姑。
这个郑姑姑容貌普通,已是不惑之年。许是长期行医,看上去倒是面和心善。小猴子从前与之一同在太医院做事,二人还算熟识。他认识郑姑姑是个偷奸耍滑之人,时常顺手牵羊一些药材到宫外变卖。
原本这些行为,足以革去她医女的头衔,关入牢狱之中。奈何郑姑姑顺走的,皆是用过的药渣。将那些药渣晒干,仗着她宫中医女的身份当成上等货高价卖出。
郑姑姑把完左手,搭右手。神色凝重,好半天方才放开江婉莹的手腕。行到崔淑妃身边,话里有话道:“淑妃娘娘,江才人身子有恙。”
江婉莹一手揉着写字酸困的手腕,暗暗诧异。她身子有恙,为何她没有一丝不舒服。
崔淑妃哎呦一声,惺惺作态道:“那还不快,为江才人开药。”
那个郑姑姑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瓶药,到处一粒药丸递给了崔淑妃。
崔淑妃接过药丸起身,走到江婉莹面前,绵里藏针笑道:“江才人,吃了它,保准你药到病除。”
江婉莹看得出崔淑妃口蜜腹剑,今日登门是不怀好意。
江婉莹乖乖接过药,攥在手心里,谢道:“劳淑妃娘娘费心了。”
“那便快吃了它。”崔淑妃不耐烦催道。
“淑妃娘娘,小人原是太医院的药师,您让江才人所服之药,可否能让小人瞧上一瞧,陛下若问起,小人也好交代。”小猴子不知何时爬到了江婉莹身边,搬出陛下压制崔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