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出逃(212)
受刑者起初声嘶力竭地哀嚎,最终熬不过刑法昏厥过去。
莫峥嵘不动如山坐在正前的公案上,扬手冷厉道:“拿水泼醒,继续行刑。”
这八名西昌国的细作,五日前被莫峥嵘秘密抓捕下狱。
日夜审讯,愣是无人开口。
若非要活的证人,不能下死手。不然受了五日刑,这些人早死八百回了。
莫峥嵘的手下听令,纷纷往囚犯脸上泼去凉水。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醒转过来,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他的面容。沾水的湿发,有一缕黏在干裂发白的嘴皮上。嘴皮微动,从喉咙里发出虚弱地哼哼唧唧。气息奄奄,加之嘴被勒着,压根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行刑的人按例询问:“若是招供,便点头示意。”
男子拼尽全力,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名皇城司的人兴奋喊道:“莫大人,这人愿意开口了。”
莫峥嵘闻之亢奋,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疾步如飞到了跟前。
这名男子正是那日兰凝霜,在兵部不远处的茶楼所见之人。兵部总共四名细作,这男子是余下的其中一个。
莫峥嵘摘下男子口里的布条,恶声恶气,喝道:“快说。”
男子重重喘了两口气,气咽声丝道:“我等,皆是十年前,由前罪臣梁王,引荐于崔文行。向其受贿买官,得以安插在贵国朝廷,十载之久。崔文行很是狡猾,当年许与我等的皆是六品小官。若非这几年,通过受贿他儿子崔远之,方得以升上一级。可惜啊,蛰伏这么久,我朝还是吃了败仗。”
莫峥嵘懒得听他感慨万千,命人让其签字画押。这一份证词,足以捉拿崔家父子。
莫峥嵘看着证词,满意笑道:“将此人送回牢房,好生看管。其他人,继续严刑拷打,直到肯说为止。”
颜府。
还剩三日,便是汪祺与颜安霖成婚之日。府内早已张灯结彩,处处见喜。
颜正霆这一月苍老了许多,白发丛生不说,连带气色都有些萎靡不振。
他走进东厢房内,曾经他与亡妻的住处。自打亡妻身故后,他便将这间房作为供奉亡妻的地方。
屋内不见光日,阴沉幽森。弥漫着浓郁的供香味,令人呛鼻不适。
正中牌位前的香炉中,有三根焚烧一半的供香。大约不久前,方有人上香祭拜过。
既然香未灭,颜正霆没有重新上香,而是忧愁叹道:“夫人,我能做的,也就是匆忙将霖儿嫁做人妇。愿你,在天有灵保佑我们的儿子逃过此劫。”
供香忽明忽暗,噼啪一声,炸出几点火星子。青烟被掐断一夕,紧追慢赶汇聚成线。
颜正霆的右眼皮随之跳动,心头乱糟糟地腾升起不祥之感。
颜正霆行到房外,方将房门关上,有仆人来报,“家主,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召见家主。”
他以三女儿的婚期将近,告假在家半月。
颜正霆心惊肉跳,眼皮跳了又跳。该来的终究躲不过,他命仆人去回复,“你去回禀,便说待本官换了官服便去。”
颜正霆匆匆回房,手忙脚乱换上紫色官袍。而后跟随皇宫里的小太监,入宫面圣。
中宫殿。
颜安如面色惨白半靠在床上,猛然间俯身,剧烈呕吐起来。
魏尚宫端着一个羹碗进来,瞧见皇后如此。顾不得羹碗撒不撒,急忙奔上前。将羹碗放在床榻旁的矮几上,先去斟了杯白水,喂颜安如漱口。心急道:“娘娘,奴婢这就去求陛下,求陛下派御医来,为娘娘医治。”
颜安如有气无力摇首道:“别白费力气了,左右只剩两月活头了。看与不看,又有何意。”
魏尚宫心知肚明皇后心如死灰,可惟愿皇后能好受些。无助流泪,端起羹碗,哽咽道:“娘娘,喝口参汤提提精气神吧。”
汤匙在羹碗中轻轻翻搅,扑鼻而来人参鸡汤的鲜味。
颜安如忍着几欲作呕之感,抬起唇瓣去喝鸡汤。
只喝了两三勺,腹间翻滚的酸水上涌,她急忙推开羹碗,俯身又难受地吐了起来。魏尚宫搁下羹碗,替其抚背轻拍。
寝殿外,突然传来传呼升殿:“陛下驾到。”
颜安如强打着精神,捏着手绢擦了擦唇上的残留污秽。撑起身子,欲要下榻相迎。
魏尚宫心一横将颜安如按了回去,低声急道:“娘娘,反正都要死了,何必在意这些虚礼。陛下为了颜面,绝不会提前杀了您,您尽管躺着便是。”
颜安如本就头重脚轻,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听了魏尚宫的话,乖乖躺了回去。
魏尚宫这才面朝门口,跪地迎驾。
萧景飏一袭龙袍,威严有度踏进寝殿,身后跟随着言御医。
魏尚宫高呼拜见,颜安如待其声落,无力道:“陛下,恕妾,不能见礼。”
萧景飏的眼光,在颜安如身上打量。短短一月,她已被折磨得弱不胜衣。原本圆润的玉手,如今只剩一副皮包骨头。
他压下恻隐之心,侧首对言御医命道:“替皇后诊脉。”
负责看守的暗卫来报,说是颜安如近日时常作呕不止。
那百日断肠丸,的确会令人先是呕吐,再然后是吐血,最后耗尽血气而亡。
颜安如顾忌着脸面,对言御医客套道:“有劳言御医了。”
“娘娘言重了,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陛下早有交代,言御医也并未用悬丝诊脉那一套。直接搭了手腕,摸脉诊断。
言御医神色凝重,皇后脉象虚弱,分明有中毒之象。
一时又诊不出是何毒,这可让言御医冷汗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