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出逃(215)

夏尚仪瞥见侯有范未走, 过去直截了当道：“小猴子，替本官问江美人安。本官奉陛下之命, 自今日起在中宫殿当差。”

侯有范诧异道：“这是为何啊？”

“皇后娘娘遇喜了, 陛下格外看重这一胎，你好生宽慰着江美人。”夏尚仪撂下这话, 亲自到御膳房里忙乎去了。

侯有范愣了一夕，回过神来, 提着菜篮子把腿便跑。

中宫殿。

寝殿外，莫峥嵘领着颜正霆在外求见。

“陛下, 中书令大人到了。”

莫峥嵘喊了一声无人应答，魏尚宫在内打开了房门。

“陛下呢？”

“在偏殿。”魏尚宫羞愧地垂下眼眸，不敢看颜正霆。怯声又道：“中书令，陛下允您先与皇后娘娘，父女见上一面。”

莫峥嵘不多话，转而去向偏殿。

颜正霆皱眉，低斥道：“将房门敞开，还有何见不得人的事。”

一语双关，颜安如听得真真切切，臊得咬住了自己的食指。

魏尚宫不敢有异议，将两扇门打开，自己到门外守着。

颜正霆踏进去，在离床榻一丈前止步不前。

瞧着瘦骨伶仃的长女，想着长女即将离世。终究稳不住泪眼汪汪，叹道：“如儿，你熬得住吗？”

颜安如潸然泪下，悔恨道：“也没几日了，是女儿应受的。”抹着眼泪，强颜欢笑道：“对了，父亲，陛下已然答应女儿，饶过弟弟的性命。”

颜正霆寝食难安忧心此事，乍闻欢喜，“此话当真？”

颜安如颔首，悲凉笑道：“父亲若不信，大可去问陛下。”

颜正霆心中五味杂陈，想不到他颜家到了，毁在长女手上。

颜安如抹干眼泪，仰起头苦笑道：“父亲，女儿有了身孕。”

颜正霆吓得腿脚一软，后退一步。前脚说陛下饶过幼子性命，后脚又说有了诚亲王的孽种，陛下怎会放过颜家满门。

颜正霆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大声呵斥，只得压着声：“陛下若知晓，莫说你弟弟的命……”

这或许是父女最后一面，颜安如实在不想在与之争执，出声打断：“父亲，陛下全都知晓了。”

颜正霆瞠目惊舌，一瞬明白过来。长女已是将死之人，有这孽种等于无。

“如儿，还有多少日子？”

“两个月吧。”颜安如撑着力气，下了床榻跪地，拜道：“女儿不孝，请父亲受女儿最后一拜。”

颜正霆大步上前，扶起颜安如，老泪纵横道：“如儿，当初父亲不该为了仕途，劝你入宫。若你不入宫，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

颜安如扑进父亲怀里，嚎啕起来。

门口的魏尚宫跟着泪流不止。

一盏茶后，颜正霆去往偏殿面圣。

萧景飏神色凝重，立在偏殿正中央，手中握着一份密函。

颜正霆眼眶通红，声色发哑拜道：“臣，颜正霆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景飏挥了手，免礼：“起来吧，中书令，看看这个吧。”

颜正霆接过密函阅览。

几息后，颜正霆吃惊合上密函，慌道：“陛下，此事耽搁不得，请陛下速速做出决断。”

原来这是俞百川传回来的密函，上面言明北梧国与西昌国早已暗中结盟。

表面愿与盛梁结盟，提出与盛梁共同出兵攻打西昌国。实则，届时与西昌国里应外合反杀盛梁大军。

萧景飏想听听颜正霆的意见，不慌不忙问道：“中书令，认为定当如何呢？”

颜正霆深思片刻，回道：“回陛下，臣认为，俞百川应当继续出使北梧国。劝说北梧国的君主，或许事有转机。单凭西昌国不足为惧，而北梧国更不会为了西昌国拼尽国力。何况，天下交易皆为利益往来。许北梧国成事后，划出一部分西昌国的土地给北梧国便可。是与我朝谋事胜算大，还是与西昌国的胜算大。北梧国的国君，定会算清楚这笔账。”

萧景飏摇首，对颜正霆所言不满道：“此举虽说稳妥，但后患无穷。既然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倒不如来个计中计，将北梧国一举歼灭。”

颜正霆劝道：“陛下，此举未免过于冒险。若向北梧国出兵，西昌国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我朝想要取胜，谈何容易？”

这些早在颜正霆来之前，萧景飏早便在心中设想过很多次。

他反驳道：“若不如此，北梧国便是下一个西昌国。百姓与边疆战士，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战事再起，届时我朝是否还有余力抗衡？”

颜正霆如梦初醒，方明白陛下今日召见他的用意。

“陛下，是想让臣，去说服百官同意开战？”

萧景飏高深莫测，笑道：“没错，朕正是此意。不过在此之前，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中书令亲自去做。”

朝华宫。

江婉莹手持穿着金丝线的绣花针，一心一意往荷包上绣着花样。

“美人，美人。”侯有范一路高呼，奔进院内。

碰上张阿兰，将菜篮强塞到对方手里。风风火火继续往寝殿门口跑去。

侯有范一手叉着腰，一手扶在在门框，上气不接下气道：“美人，快，快……”

江婉莹眼皮不抬，生怕一个不小心绣错了针脚。小心翼翼停了手，方才抬眼相问，“出了何事？”

侯有范定了定气息，回道：“美人，皇后娘娘遇喜了，按规矩，美人得去贺一贺才是。”

“遇喜？”江婉莹低昵一句，将靛青色的荷包放进了针线筐里。荷包面上用朱红色的绣线，绣了两朵石榴花。只剩下花蕊，便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