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出逃(93)
马车辗转不停,不知过了多久。
江婉莹身上的疲倦感,让她昏昏沉沉入睡。
绕是马车慢慢停稳,江婉莹的身子仍随着摇晃,倒向萧景飏的身上。
萧景飏眼疾手快托住她的腰身,轻柔唤道:“阿莹,醒一醒。”
江婉莹似梦非醒,眼皮抬起一半。
“陛下,侯府到了。”汪宁在外奏报。
侯府二字,犹如冷水泼身。江婉莹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手忙脚乱整理起仪容。
看来她还是在意与元晟相见。
萧景飏不动声色,命道:“随朕下马车。”眼中留意着江婉莹的一举一动。
江婉莹眼神中浮起一层伤感,扶着萧景飏下了马车。
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震耳欲聋。
锣鼓喧天的喜乐声,引得人群驻足不前。
江婉莹循声望去,她所处的位置是在侯府旁后门的巷子里。
巷口水泄不通,被人头攒动的人墙堵得严严实实。
汪宁领着几名暗卫,先去后门叩门。
今日侯府热闹非凡,大约下人全在前院招呼宾客。汪宁叩了许久门,不见有人应声开门。
江婉莹诧异,即是贺喜,为何不大大方方走正门而入。
游神间,后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开门的人,却是俞百川。
“陛下,请随臣来。”俞百川在前带路,江婉莹挽着萧景飏紧随其后。
汪宁留下几人看守马车,其余人跟着他进入侯府。
江婉莹在侯府待了八年,这里的每一条路都无比熟悉。
她认出这条路,是去往前院的。
很快,人声鼎沸灌入耳中。
她张望过去,正堂门口左右两侧,乌泱泱全是人。中间的喜道上,一对新人正向正堂内行进。
元晟一袭朱红喜袍,高大威猛,满面春风得意。
身旁的兰凝霜朱红团扇遮着娇容,那身嫁衣甚是引人注目。裙摆拖尾三尺,一朵金丝绣成的牡丹随步移动。朱红大袖的边缘,尽是金丝缠枝莲。
二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一同迈进正堂中。霎时,人群哄挤到了正堂门口围观。
江婉莹怔在原地,呆呆望着遮挡住视线的人墙。
原以为她能做到心如止水,终究还是难以平静。毕竟这八年里,她一直视元晟为主子与未婚夫。
曾几何时,她亦幻想过与今日一般风光与元晟完婚。及笄之后,心灰意冷不再奢望有此一日。
可身为女子,谁不想十里红妆,被人八抬大轿迎娶入门。
如今入了宫,锦衣玉食比高门贵妾不知好上多少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辈子都穿不上正妻的嫁衣。
她眼中的怅然不乐,落在萧景飏眼中异常刺眼。他醋意横生,认定江婉莹仍对元晟余情未了。抬手紧紧抓住江婉莹的手腕,转身欲走。
一转身,迎面碰上姗姗来迟道贺的颜正霆。
颜正霆见皇帝身旁有位风姿卓越的美人,登时沉了脸。他的女儿是皇后,今日出宫恭贺臣子成婚,带的竟不是皇后。
颜正霆面上毫无遮掩的不满,拜道:“老臣,拜见陛下。”
不等萧景飏免礼,径直指着江婉莹,阴阳怪气道:“陛下身边的这位佳人,是何人?”
萧景飏没有松开江婉莹的手腕,不茍言笑回道:“是中书令啊,这位是朕新封的江才人。”
颜正霆面色一惊,反问道:“江才人?前任御史中丞江正之女?”
提起父亲之名,江婉莹的手腕被萧景飏抓着不放不好行礼。冲颜正霆躬身,不吭不卑回道:“先父正是江正。”
颜正霆的面色又变,眼神变得复杂在江婉莹身上打量。今日元晟成婚,这个江婉莹原与其有过婚约。陛下带这个江婉莹来此恭贺,倒也说得过去。
颜正霆敛容收色,眼光从江婉莹身上挪开。这才发觉陛下今日未带眼纱,以为萧景飏的眼疾痊愈,笑道:“陛下,为何不入喜堂观礼?”
萧景飏淡定回道:“朕若进入观礼,难免喧宾夺主,夺了元晟将军的风头。何况,朕的眼疾未愈。”
颜正霆拱手赔罪道:“老臣失言了,老臣以为陛下的眼睛好了。”
萧景飏挥了挥手,毫不在意道:“中书令不必介怀,不知者不怪。”
这时,起哄声又起。
原来新人已然礼成,哄笑声中新娘被送入洞房。
正堂门口的人群散开,纷纷去往席面落座。
萧景飏这身龙袍十分扎眼,有官员发现带头跪拜。
嘈杂的人声,立时化为整齐有序的跪拜声。
元默与元晟闻讯而出。
元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撩袍迎到萧景飏跟前参拜: “臣,元默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元晟扶着身着诰命夫人服饰的元金氏,匆匆跟过来行礼。
江婉莹与元晟不经意四目相对,二人各自尴尬扭头避开。
萧景飏不着痕迹,俯视跪地的元金氏。
见元金氏骨瘦如柴,面上被厚厚的脂粉匀面,依旧遮不住憔悴之色。
禁卫已将元金氏的纵火那日所言,据实报与萧景飏。
萧景飏并不信元金氏的胡言乱语。
那元金氏原就是,罪臣梁王妃未出嫁时的闺中密友。二人来往过密,本就是人尽皆知之事。
何况当年元默之父老侯爷尚在人世,老侯爷向来是支持先皇的。不可能,也不会参与到梁王夺权谋反的浑水中。
萧景飏口吻随和道: “今日是元将军大喜之日,众卿不必拘礼。都平身吧!”
而后又命道:汪宁,替朕扶元侯爷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