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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封疆(120)

作者: 唐知非 阅读记录

谢凌安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一眼,有些不耐烦,思绪渐渐飞了。

那地上被烛火映出来桌角光影,轮廓清晰,棱角分明。

倒真像严翊川的下颌。

“公子这是无趣了?灵莺来陪公子解解闷如何?”娇柔妖媚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一阵芬芳清香旋即萦绕于鼻间。在座的汉子倏地停了交谈,眯着眼盯着谢凌安身后钻出的女子,眼里噙着贼笑。

赌坊里什么样的下九流没有,这样美艳的妮子倒是头一个。

谢凌安倦怠地挑眉,饶有趣味地望着耳边粉面,一字一顿地念着她的名字:“灵——莺?你会梁国话?”

灵莺朝身后的老鸨递了一个眼神,老鸨放心地离去了。一双纤纤玉手轻搭上谢凌安的肩,青葱似的指甲莹莹透亮:“既是伺候公子,自然得会些常人不能的,不然,如何解得了公子的闷呀?”

她字咬的轻而缠绵,蓄意叫人浮想联翩,恰勾得对面痴汉眼波荡漾,顿觉怀里的姑娘黯然失色。

谢凌安斜睨着肩上的手,没有挪动肩膀,笑得妖冶:“能不能解闷,那就要看姑娘本事了,我可不好伺候。”

第65章 心事

“伺候得好与不好,灵莺如今都是公子的人了,若不和公子心意,公子总不会嫌了我赶我出去吧?”灵莺娇声唤着,眼波里的邪魅与委屈缠绵,羞怯地望着谢凌安。说话间,就撒娇似的要跌进谢凌安的怀里。

谢凌安伸手像是要接过灵莺,没想却只虚虚的扶了一把,自己倒从檀木椅上利落地站起来。灵莺一屁股坐到了硬邦邦的檀木椅上,正欲垂泪,只听谢凌安俯身压下来,在她耳旁轻轻道:

“我怎么舍得。”

他为灵莺正了正椅,左手撑在椅背上,算半个在头顶上搂她入怀的姿势。谢凌安婉转着华光的眼眸凝望着灵莺,眼尾溢出笑意:“美人好坐。”

灵莺眼里满是嗔怒,却见他着一副谄媚的模样,只蛊媚得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手臂上佯装泄愤地掐了一下。

好轻。

就这点力气,还不及翊川的臂膀十分之一有力呢。

谢凌安脸上笑颜依旧。

对面的光膀大汉回了魂,甩出三张牌,神色紧张地望着谢凌安。

“没有,你接着出。”谢凌安看都没看手里的牌一眼,懒懒地答道。

两张牌。

“没有。”

一张牌。

“没有。”

光膀大汉霎时发出一声大笑,甩出最后一张牌,手中空空如也。身边的众人一片欢呼。

“输了,都拿走。”谢凌安信手一推桌前的铜币,一瞬间便被疯抢一空。

灵莺倏地抬眸,泪眼汪汪地正欲启齿安慰输了的庄家。谁料谢凌安率先俯身道:“你说你是我的美人,那便替我照顾好我的弟兄吧。”

言毕,谢凌安头也不回地踏步走出了赌坊,留下灵莺一脸错愕,还有一帮赤膊大汉笑他逃遁。

一片林荫之下,谢凌安驻足。

“月色如此好,不知翊川此刻是不是还在处理那一堆破事儿。”谢凌安心里暗忖。

水烟壶还微微有些烫,卷着白烟一同被收拢进袖里,如远方的喧嚣般沉寂。

谢凌安轻咳两声。这烟味太难闻。

“纨绔还是装得挺像嘛!我还当你和我们待久了技术生疏了呢!”钱昭从暗处跟过来,将水壶递给谢凌安。赤利跟着钱昭,摇着尾巴掩在黑暗里。

谢凌安嫌弃地看他一眼,接过水壶喝了,蹲下身摸了摸赤利:“真心太久了,再不装一装都要忘了我该是什么样的人了。”

钱昭撇撇嘴。他这主子,往日里表面总是一副轻浮佻薄的模样,可他从小同谢凌安一同长大,又岂会不知,其实谢凌安心底的善念至臻至纯,从未变过。他才是那个远离朝局苛虐、存留了一颗赤子之心的人。

郁鸿辛葬礼之后,严翊川便不让谢凌安管边丘事,好好留在驻扎地养伤,还将赤利留给他看家。谢凌安耐不住寂寞,日日拎了钱昭偷偷往外跑:早上四处赏景,午后看看话本,晚上出去吃酒听戏逛赌坊,桩桩件件都没落下。

他闲不住,也不能闲着。

谢凌安如今算是攻下边丘的悍将,这份战功远非之前长年累月的小征战能比。若他再着手治理边丘,朝野之上必然忌惮。

他得做一个钟情沙场却碌碌无为的膏粱子弟,除了有点上马杀人的癖好之外,满脑子都是吃喝玩乐。

谢凌安叹了口气,钱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儿,就这阵子的事儿,忍过去了就好,总比在宫里面对那些鬼蜮伎俩要舒坦......”

他说了一通,满是安慰他的话。

但令谢凌安烦心的不是这个。

谢凌安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问钱昭:“上次蔓心谷一役,有个小亲卫,叫裴什么来着.......”

“裴靖?”

“对,就是他,他不错,怎么之前都没怎么见过?”

“他呀,他年纪小,兄弟们都当弟弟照看着,冲锋的事儿都没让他来,不过他干活倒确实靠谱。怎么,你看上了?”钱昭眼睛乌溜溜地转。

“别瞎说,叫人误会呢!”谢凌安锤了他肩膀一拳。

钱昭心里打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怕裴靖误会呢!

谢凌安接着道:“我是想着,晁恒毕竟是驯兽出身,不善打仗,让他做翊川的亲卫,有许多事做不来。再说,原让他来是能制服得了赤利,但我看赤利乖得很,也用不上他。翊川手底下人少,给他塞个咱们靠得住的兄弟,也能为他分担点。”

“乖巧”的赤利蹭的一声蹿进丛林里,逮着一只的白兔就撕剥起来,健硕宽大的躯体跟着呼吸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