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封疆(173)
朝堂之下,群臣跪得笔直,即便周遭布满锋利的碎片,也无人敢有丝毫动弹,更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唯余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陛下息怒!严岭收服北境军,抗击五狄,或许......或许他心中尚留有一分忠君之心......”右相张呈林言辞恳切。
“忠君?忠谁的君?”谢央怒极反笑,声音中满是嘲讽,“他都领兵往旸谷城来了,朕还能作何他想!!!”
言罢,他猛地转身,背对群臣,双手紧握成拳。朝堂之上,一片死寂,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似乎在诉说着这场风暴难以逆转。
而远在北境的严翊川,却是在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中。
严翊川逃亡至北境,本欲寻一处落脚之处求庇护,未曾想,迎接他的竟是截然相反的景象。
赫冉,那曾经在北境呼风唤雨、对他不屑一顾的将领,此刻却如变脸般,笑脸相迎,将他奉为座上之宾,举止间满是谄媚与逢迎。其余北境军亦不再是往日的嚣张欺蔑态度。
严翊川意识到,谢央因忙于处理战事,还没顾上将他叛逃的消息昭告天下。他如今在北境人眼里,乃是西疆功臣、天子眼前红人,令人欣羡至极。
北境的军营内,气氛凝重而混乱,叶铮将军陨落的消息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年轻的将领们虽已接过帅印,但面对五狄的步步紧逼,依旧显得力不从心,士气低迷。
“从今往后,北境军听我号令!”严翊川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穿透云霄。
北境军病急乱投医,竟皆俯首听命。
严翊川便这样借势发挥,迅速稳定了局势,顶替了叶铮将军的位置,做了北境军的新首领。
在沙场上,他如鱼得水。五狄攻势虽猛,却与欧罗军不同,他们没有火铳加持,仍坚持以骑射应战。
短短数日,五狄便被迫撤退,重新回到了国界之外,为北境军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这正好给北境军留下了喘息的机会。严翊川安顿好北境军,便马不停蹄地往旸谷城奔来。
然而,这一切在谢央看来,便全然变了个样——
第97章 护城
“他这是要先收服五狄势力,再联合他们一同南下,彻底摧毁我大梁!”梁帝怒不可遏,语气之中满是恨意。
然而,这愤怒的情绪还未完全释放,又一道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来——寒英将军以身殉国,中垣郡防线轰然崩塌。
消息如寒冰刺骨,瞬间冻结了宣政殿内的一切声响,众臣面容失色,满是震惊与绝望。
谢央的身体微微颤抖,那双曾经充满杀伐之气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血丝,他仿佛顷刻之间苍老了许多。
“陛下,微臣斗胆进言,时局紧迫,硬碰硬恐非上策。不如暂避锋芒,保全实力,以待时机,再图复兴。”右相张呈林颤抖着声音,跪伏在地,双手紧握着衣襟。
“右相的意思是?”左相王锐问道。
“如今河东、中原沦陷,北境面敌,只有西疆与边丘能提供庇佑之所。不如先退居西疆,再谋打算。”右相张呈林道。
“右相此言差矣!我大梁子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岂能因一时之危便弃城而逃?当以血肉之躯,捍卫每一寸疆土,宁死不屈,方显我梁国风骨!”左相王锐怒目圆睁,大步流星地走出队列,声音如雷贯耳。
太子紧随其后,语气坚定:“儿臣附议!我大梁子民,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宁为忠魂守故土,不作降虏苟偷安!”
“臣等附议!”
群臣激昂响应,文官们纷纷慷慨陈词,不少武将却面色犹豫。
谢央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深深地扫视着殿下的每一个人,心中五味杂陈。
张呈林再次恳切陈词,字字泣血:“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因一时之勇,断送国之大计,实乃不智之举。”
谢央沉吟片刻,任由朝臣争执,终是缓缓开口:“张卿之言,朕心领神会。但大梁之基,在于民心;大梁之魂,在于不屈。若我辈今日弃城,他日何以面对先祖,何以告慰苍生?”
“陛下所言极是!”肃亲王挺身而出,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儿臣愿与陛下共赴国难,誓死守卫旸谷城!”
此言一出,犹如战鼓擂响,群臣皆起,高举双手,齐声高呼:“誓守旸谷,誓守大梁!”声音响彻云霄,激昂之情溢于言表。
新任羽林军大将军卫霆骁,英姿飒爽,挺身而出,声若洪钟:“陛下,末将愿率残部,誓死守卫旸谷,直至最后一息,绝不退缩!”
肃亲王嘴角微扬,心中暗自得意。卫霆骁是他向梁帝举荐的,皇上若能重用卫霆骁,自然也是看重他。
梁帝环视四周,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与决绝。他觉得有此等忠臣良将,他大梁怎么可能输?
他不敢去想那令人胆寒的可能性——万一没守住,他的大梁岂不是要亡国......?
太子见状,急欲请缨:“父皇,儿臣虽不才,亦愿随军共守旸谷,保卫父皇安危!”
梁帝见状展颜一笑,露出了几日以来第一个笑容:“晦儿有心,可你成日围在朕身侧,哪懂带兵打仗?还是让你弟弟来吧!”
“儿臣遵旨!儿臣与凌安共守父皇,万死不辞!”太子恭敬答道。
“好!朕便与尔等同心协力,共守家园!”梁帝一挥衣袖,豪情万丈,“即刻传令下去,全城动员,加固城墙,筹备粮草,我们要让敌人知道,大梁之地,虽历经战火,却绝非轻易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