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瘾(4)
时间倏忽,转眼入秋。两个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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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小秦。”手臂被轻柔拍了拍,没用什么力道。
朦胧中入耳的是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无奈,温柔无比:“你今早不是有合作方来访吗?”
秦戗没睁眼,带着起床气的扯过薄被,囫囵个拉过头顶,翻了个身,用后背晾着对方。
“起来吧。”那声音不疾不徐的继续,也不着恼,仍然好声好气:“等会儿会堵车,你也不想迟到的对不对?我煮了皮蛋瘦肉粥,还有昨天买的烧饼,我记得你喜欢吃葱油的,巷子口那家。”
秦戗被打败了,掀开被子坐起,叹口气:“真不想上班。”
坐在床边的单薄男人背着光,像是笑了一下,瞳仁极亮:“好了好了,冷水洗个脸就清醒了。总是这样。”
景文脩出去了,秦戗慢半拍的想。总是这样。是谁?总是这样?
早饭丰盛,鸡蛋牛奶蔬菜肉类主食,一样不少。琳琅满目,营养丰富。
次次如此。
秦戗赶时间,吃的很快。
出门时候,忍不住老话重提:“早上随便吃一点就行,不要起大早折腾,多睡会儿。”
“我觉少,到点就醒了。”景文脩慢条斯理的收拾碗筷,没抬头:“你晚上回来吃吗?”
“下午有个会议。”秦戗想了想补充:“我尽量。”
“好。”景文脩端着餐盘往厨房走:“晚上做板栗炖鸡怎么样?还是土豆炖牛肉?再炒个素菜烧个汤。”
秦戗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突兀的压抑感兜头扑来,堵的他几近窒息。
巨大的假象太过美好,没有人愿意醒来。
他知道他为什么,可是平衡总是动态变化的,最大的不变就是变化本身。
曾经他自己想过,这样下去没什么不好,最好一直这样。
可是这一刹那,秦戗又觉得自己心生怨恨,为了对方心中几近无可替代的那个存在。
不甘心。
“景文脩。”他喊他:“我领带拿错了。”
景文脩从厨房跑出来,毫无怨言:“要哪条?我帮你拿过来。”
“宝蓝色斜条纹那条。”秦戗随口应答,看着对方哒哒哒走进自己房间,很快又拿着领带出来。
秦戗恶劣的摇了摇头:“这么看,还是不太合适,换那条铅灰的吧。”
景文脩眨了眨眼睛:“好的,马上啊。”
空气中有几近于无的栀子花香,秦戗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景文脩没有气恼,像是不知道生气或是拒绝该怎么写一样:“好了,这条很相衬,快走吧,要不该迟到了。”
秦戗看着他,得寸进尺的提要求:“你帮我打领带。”
两人离的很近,伸臂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秦戗甚至能看清景文脩长而密的根根睫毛。
景文脩迟疑了下,很快抓着领带抬手:“你弯点腰,太高了我够不着。”
靠的近了,原本若有若无的幽幽清香仿佛突然间炸裂了,一股脑肆无忌惮的往鼻腔里涌去。
秦戗极快的吞咽了下口水,迟疑的抬眼去看眼前专注的男人。
这一瞬间,秦戗像是抓住了某种模糊的,似是而非的东西。
“好了。”景文脩拍了拍他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端详着:“不错,很帅。”
“我不是你……”那个词都到嘴边了,秦戗面无表情的咽了回去。
景文脩看过去也没有追究的好奇心,视线落在板正的领带上:“很久没打,以为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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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戗坐在办公室里抽烟,连灯都没开。
落地窗外,楼宇的亮化彩灯闪烁着,映进来斑驳的扭曲的七彩斑斓的些许光亮。
公司里所有人都下班了,连等着送他回去的小李也被告知可以先走了。
办公室的门敞着,空旷的空间安静缄默,静谧吞没着一切。
秦戗轻笑了声,按熄了烟蒂。
去他妈的板栗烧鸡还是土豆炖牛肉吧。
连个电话都没有。
霍的从座椅上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甚至厚重的椅子都晃荡摇摆了起来。
那点微弱的火苗,很快就能噗的一声,被吹灭。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在十二楼上来两个加班的年轻女孩。
俩颗脑袋凑在一起看着手机喁喁,偶有轻笑声和话语漏过来。
“大创天语家园……打折……就是太远了……”
“官网上,大创的大老板好帅啊……给自己楼盘代言……”
秦戗站的笔直,面无表情。
袁什么来着?小鹿调查的资料,时隔两个月,他都忘了。
【袁启斓,男性Alpha,大创集团太子爷,二十岁留学美国,二十六岁回国,肄业。
同年与霍家二女儿霍珏联姻,入职大创销售公司任副总。三年任职期,无任何上台面业绩。
花边新闻无数,与霍珏婚姻名存实亡,各玩各的。膝下无子女。
两年前,袁启斓有私家医院生殖科就诊记录,查不到具体病历结果。】
怎么会喜欢这么个玩意儿?还心甘情愿给他生儿子?
秦戗阴着脸的样子很吓人,无意间瞟到一眼的那个女孩抖了抖,一到一楼就赶紧拉着自己的伙伴小跑着离开了。
秦戗按下关门键,凝视着负二楼的字样。
玩太花遭报应了,生不了孩子,为了继承权去抢被自己抛弃的儿子。个中之卑劣,纯属豪门渣滓翘楚,不得不服。
倒是自己白防备了。
秦戗抛了抛车钥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