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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年(12)+番外

司闻说:“糖果外也盯紧,别让他出现在周烟面前。”

“好的。”

电话挂断,他锁了屏,放下时屏幕又亮起,壁纸是一只水彩耗子,是周烟换的。

她不胜酒力,他却总让她喝,她每次醉倒,都胆大非常——

把他纯黑的壁纸换成彩色;抢来他的领带给自己系上;明知他厌糖还给他的咖啡加奶加糖,逼他吃她做得乱七八糟的点心……

他那些时候可能也醉了,都依了她。

他突然停住回忆,片刻后将壁纸换回纯黑。

*

周烟在家门口看见了眉目疲乏、胡子拉碴的何山宏。何山宏也看见了周烟,立刻挺直了腰,不再疲惫、迟缓,快步上前拦下她。

周烟把他带到旁边面馆,却不说话。

何山宏揪着手指,局促不安,也不先说话。

周烟不着急,就这样跟他对坐无言。

最终还是何山宏先投了降,下定决心般说:“你知道晓晓把车卖给谁了吗?”

周烟答:“不知道。”

何山宏不信,又说:“之前你们关系最好。”

周烟笑了一下,问他:“你从哪看出来的?”

何山宏垂下眼帘,片刻,又抬起,看着她说:“她说在糖果,只有你对她好。”

周烟保持淡然的姿态,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她确实找过我,让我帮她把那辆车出手,我没答应,主要也没这方面渠道。况且,那是你给她买的,我要真给她卖了,等她哪天后悔了,我从哪给她弄一辆?”

何山宏顺着周烟的话呢喃:“是啊,是我给她买的,当时她可开心了。”

周烟不想置喙他跟姜晓,只是看着他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有点恶心,讥讽道:“你现在这一脸悲痛给谁看?我不是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她去死她就真去死了。”

何山宏听到这话,双手抓住头发,使劲攥住,一会儿工夫就哭红了眼。

周烟原本还有话要说,见此情形也止住了,倒不是心软,就是觉得有点晚了。

姜晓漂亮清纯,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虹姐很宝贝她。或许是保护过度,她没见过丑恶,爱上了老板——

红山电器老板何山宏。

两人在一起后,姜晓离开了糖果,临别还给同事买了礼物,似乎对未来充满期待,谁知不久又回来,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

无人知晓姜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回来时并未与何山宏分开。

接下来的四个月,她不再去何山宏那儿,何山宏偶尔来找她,偶尔她跟何山宏出去。

没多久,他们在宿舍大吵一架,姜晓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墙都是纸糊的,风大了,秘密就一览无余了。

全程热议之时,她的社交账号又遭曝光,上边详细记录了她与何山宏相爱始末。于是何山宏成为逼死她的嫌疑人。

作为警方首要怀疑对象,何山宏积极配合调查,一番查证后,仅能确定两人谈恋爱这件事,无证据表明何山宏与姜晓的死有关。

然而周烟却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

何山宏给姜晓花的每一分钱,第二天都会后悔,然后使用各种理由要她还钱,她还不出,他就有借口精神、身体双重折磨她,还专门为她打造了一间奴房。

当姜晓陷入自责,觉得自己无用、累赘、不配被爱时,他又来深情款款地示爱姜晓。

姜晓要卖车也是何山宏要她还钱,还的什么钱她也说不清楚,反正不还过不去,他会逼死她。

那辆车,确实是周烟帮忙出手的,并且依姜晓的意愿,捐给了妇女工程。

周烟事先不知道姜晓已决意赴死,只知道一点姜晓的处境,也曾点到为止地劝过,姜晓不听,她也识趣。

得到姜晓死讯时,她陷入过短暂的自责,怨自己那么的冷漠。

但若让她真的拯救姜晓,她又无能。

她看向何山宏,他哭得很狼狈,不知道的以为她刨了他祖坟。

她抽了两张纸,扔过去,冷冷道:“别在我这找慰藉了,你想要的反馈我都给不了。不过你要实在难受,老觉得愧疚,可以自首,说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何山宏停住,一脸惊愕。

周烟突然笑了,“开玩笑,何老板怎么会去自首呢。”

何山宏用几秒整理神情,摇头道:“你根本不了解真相!我是世上最在乎她的!”

周烟挽了下头发,笑容更深:“说了我不是姜晓,你对她用的那一套,对我没用,我可能会相信门口流浪的狗,却不会信你这张能哭会说的嘴。”

何山宏现在急缺钱,找这个女的就是想知道姜晓把车卖给谁了,他想以姜晓卖车手续造假为由再去坑一笔,没想到这女的真是婊子样,还挺不好骗,索性开门见山了,“婊子就是婊子,净说婊子话,委身男人的东西又要钱又要爱,当自己雏呢?”

周烟一点也不恼,悠然道:“您正经怎么不干正经事儿呢,怎么闹出人命来了?留点后路给自己吧,您毕竟还得去糖果不是?又不是真能管得住自己那条货。”

面馆的窗户大敞着,风如急流般汩汩地往里灌。何山宏最后一丝好态度也被风干了,他猛地拍桌而起,两眼冒火,狠狠地瞪着周烟。

却也只能瞪。这女人搭上了司闻这趟顺风车,哪还有走不通的路?

他咬咬牙,终究还是走了。

来日方长,他也很想知道,司闻能惯她几天。

周烟知道何山宏不敢对她怎么样,所以肆无忌惮地刺痛他。别说何山宏,放眼整个歧州,也数不出几个知道她身份还敢对她发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