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周烟两眼,也没像往常一样提醒、嘱咐,所有的话都在她欲言又止的神态里了。
虹姐走后,周烟拿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一支,靠在墙上,左膝盖弓起,脚底踩上墙面,狠抽了一口,烟雾从鼻里滚出,转了几番,散在眼前。
司闻来得很快,走得却不快。
他就是这样,做的事情让人觉得雷厉风行,可一看他那淡漠的举止,又觉得没什么人和事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周烟烟没抽完就被他拿走,碾在墙面,丢进垃圾桶,接着他攥住周烟双手手腕,把她压进隔壁包厢,关门,再关灯,用滚烫的呼吸烧她的脸。
三个月,又三个月,他觉得差不多了。
第四十七章
周烟直接拿出藏在身上的折叠刀甩开,声音浅淡道:“滚。”
司闻恍若未闻,搂得周烟更紧,说:“我要亲你。”
周烟拒绝,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划破了他昂贵的西装。他却并不介意,俯身亲了上来。于是周烟抬脚踹他,总算让他松了手,不由后撤两步。
司闻眼睫翕动、神情憔悴,若有人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再看他此时的怆然,估计心都碎了。
周烟却面无表情,冷漠地说:“随便你干什么,只要你不出现在我眼前我都不管,可你要靠近我,我不会手软。”
司闻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周烟继续放狠话:“别耽误我找新人。”
司闻不喜欢这话,控制住她的手,不断地逼近她。
周烟不知死活,边踩他的脚边说:“跟我一样二十来岁的新人,长得好,身材好,有共同话题,又温柔体贴,我很难找到比他更……唔你个……”
司闻又亲她,把她的话全都吞进嘴里。
周烟狠狠咬他,很快嘴里有了铁锈味。
司闻仍不放。
周烟提膝撞他要害。
司闻不痛似的,神情都无一丝波动,却还是放了。
他是怕她痛。
她膝盖伤过,一用力就会痛。
周烟开门就走,懒得再废话。
司闻追出去。
周烟转过身来,说:“司闻,你以为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可我就算是,也‘死’过九回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一直给你机会?
“还是你觉得我爱钱不爱命?那你太不了解我了。
“我在你身边待了四年多,快五年,我又不爱你,我为什么要惯着你啊?”
我又不爱你……司闻突然失去了力气。
周烟还没说完,最后一句的语调降下来了,杀伤力却有十几倍:“滚出我的生活,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司闻手攥了松,松了攥,却没说一句。
周烟转过身,走出糖果,站在西门的走廊,靠在门厅柱上,点燃一支烟。
抽完一支烟,她回到糖果,司闻没走,还站在她离开之前的地方。她想直接走过去,却在路过他时,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他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说:“没关系。”
周烟的眼泪掉下来,他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她在外边挣扎了那么久,就是逼自己清醒。司闻怎么就不明白呢?她真的下定决心了。
他怎么就是不明白……
她发狠用全力甩开他,逃离时被秦风眼疾手快地拽进包厢,随后锁上门。
周烟累得很,顺着门板滑下来,滑向地面,侧躺在地上。秦风则坐在一旁,盘腿,笃定道:“你就是爱上他了。”
周烟拿出折叠刀,在自己胳膊上比划,说:“我捱了一刀,总会愈合,可疤难消,要几个夏天,又或者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消掉。
“开始,我不知道,由着他多给了我几刀。”
说着,周烟扔掉了折叠刀,继续道:“后来我知道了,我得及时止损,我不能留下个一辈子的疤。”
秦风无意嘲讽她,就是单纯想笑,他说:“可你的疤早就已经消不掉了。”
周烟心口一阵抽痛。
秦风又问她:“为什么不承认爱他?”
周烟慢慢闭上眼,“我不爱。”
秦风看着她嘴硬,又问:“不爱?”
周烟仍说:“不爱。周烟从来也不爱司闻,周烟只是爱钱,谁给钱她就看起来爱谁。反正是演戏,跟谁都能演。”
秦风像是叹息一样呼了口气,她这话可怎么听都像是在说服自己,而不是试图让他相信。他把酒拿过来,对瓶喝了一半,说:“不爱他就考虑一下我,我也挺有钱的。”
周烟坐起来,再次拒绝道:“我不要。”
秦风大笑,问她:“你有一回像拒绝我这样拒绝门外那个男人吗?”
周烟不说话,秦风又开了瓶啤酒,递给她,说:“他不说爱,你也不说。你还真是在他身边待太久了,被他教坏了。不过学的也不全是坏处,他的算无遗策你也学到了些,保护自己是够了。”
周烟还是不说话,秦风从口袋掏出张名片出来,递给她,说:“我比你坦诚,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想重新开始了,就来找我。”
周烟抬起眼皮,看着他说:“你才见了我一面。”
“我是个浪子,经常一见钟情。”秦风说。
周烟没接他的名片,跟着道:“我是被他教坏了,经常不给面子。”
秦风笑得开怀,跟她碰了瓶,说:“你这不挺明白的吗?”
当晚,他们只喝了酒,没有任何亲密接触,并不是因为司闻在门外,是他们总有话说,没时间想别的。
周烟喝多了,跟他天马行空聊了很多。秦风更扯,半瓶洋酒下肚后,把他的家底都倒给周烟了:有多少钱,有过多少女人,有几个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