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死对头的猫猫了(45)
“干嘛?”宋理枝差点撞上他的背,一惊。
“把鞋脱了,你这么走不痛?”
痛是痛,但是:“不脱,单脚跳丑。”
牧廉:“……”
“你现在像个瘸子,也丑。”某个冰块吐出的字都十分没有温度。
“放屁……”话没说完,宋理枝就感觉到有只手扶起了他手臂内侧。
手的主人上一秒还嘲讽了人,下一秒,就说:“我带你过去。”
终于不是只有偷瞟的侧脸,这下牧廉整张脸进入宋理枝的视野,包括他身后墨绿一片的山林。
宋理枝忽然意识到,谁说没来得及爬第二次山的?这不就是他和牧廉的第二次?
他没说“好”也没推开人,就是有点僵。
陈佳丽见状,立刻上前说:“牧廉学长,要不我来吧?”
“不用。”
这下也不等宋理枝反应了,牧廉冷声拒绝,然后扶着人的手,抬腿就走。
“哎哎……你慢点!”宋理枝被迫往前带,当即嚷嚷起来。
两个少年都很帅,背影看上去十分和谐,其中穿卫衣的那个跳了几步,有跌倒的风险,穿运动外套的那个就不得不上手揽了下他的肩。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宋理枝耳根红了。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陈佳丽:“??”
男更衣室和女更衣室是两座独立的厂棚建筑,离得挺近,但对比起女更衣室,另一个明显破旧很多,好像已经很久没人用了。
三人进去就发现,里头是两排长长的板凳,贴着墙有连排的柜子。
“嘶……你是想痛死谁?”宋理枝炸着毛终于坐下。
牧廉:“你不乱动也不会痛。”
“我那叫乱动么?你特么手都快放在我腰上——”
说话声戛然而止。
宋理枝后知后觉地别扭起来,不出声了。
牧廉站着,垂眸扫了一眼宋理枝红透的耳根,心说他又不是没碰过。
他从背包里拿出消毒水和纱布之类的,蹲下,抬眸看了眼慢吞吞把鞋袜脱了的宋理枝,轻飘开口:“你慌什么?”
谁慌了?!
宋理枝心头猛地一跳,反驳:“你瞎啊?”
牧廉没理他,取出棉签,放进消毒水里蘸了两下,示意宋理枝把脚跟转过来,“我看看。”
“……”宋理枝默然片刻后,说:“我自己来。”
他伸手去拿棉签,被牧廉让开了,“现在又不嫌姿势丑了?”
自己扭到背后去看脚跟,艰难擦药什么的,是不太好看……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旁边的陈佳丽代劳,或者干脆耍着性子来一句“要你管?”
但宋理枝嚅嗫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消毒水很凉,冷不丁碰到脚跟,宋理枝瞬间紧绷。他一下想到了变成猫猫的时候,宋理枝帮他剪指甲,或者帮他做驱虫。
驱虫水洒在脑门上,也这么凉。剪指甲的时候,他心脏也怦怦地跳得这么快。
脚跟控制不住地动了一下,又被牧廉按住。接着宋理枝就感觉,蹲在地上的某人手法更轻了。
看着出了很多血,全都擦干净才发现,其实磨破的伤口不大,两个创可贴就能盖住。
牧廉撕开创可贴替人盖上去的时候,宋理枝已经低着头有几分钟了,一直没做声。
可能是气氛安静了点,陈佳丽找到机会,提议道:“要不你俩就在这儿等吧?我看食材就在女更衣室后边,你们去反正也不方便,我去就行。”
牧廉问:“你一个人可以么?”
“可以可以!都这么近了!”陈佳丽说完,立刻转身。跑了两步,又突然顿住。
但她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两人几秒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地出去了。
房间立刻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牧廉忽然问:“冷不冷,去不去外面坐?”
这间屋子很久没人来过了,空气格外潮湿阴冷,牧廉看见宋理枝单薄卫衣上被汗打湿的印记,皱了皱眉。
宋理枝没有立刻回答,从牧廉俯视的角度,能看见他睫毛眨了两下,然后说:“不去。”
行吧。
牧廉当他是懒得挪地儿,看了人两秒后,抬腿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了。
老旧的窗户是插销式的,短短一根铁棍从窗户下往里撑,挂住石质窗台的小勾子。
屋外的风很快吹进来,勾子有些松动,不牢固的玻璃发出“咯铛”轻响。
外头的风很柔,比屋内温度高点,阴冷的潮湿终于被中和。
宋理枝抬头看,发现牧廉开完窗户之后又走了回来。
窗面的光从他背后跳入,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其中,和记忆中某个瞬间重合在一起。
宋理枝突然想起,从前自己有一次故意把空调开到很晚,牧廉在隔壁房间听见空调运作的嗡嗡声,半夜爬起来敲他门的样子。
某个冰块少有的衣衫不整,顶着个鸡窝头,困得不行。偏偏动作敏捷,二话不说直奔遥控器。
笑得诡计得逞的宋理枝边摄像边在床上打滚。
连空气中渐渐回升的温度都和那天如此相似。
宋理枝看着牧廉一步一步走过来,突然就觉得胸口隐隐发涨。从最开始只有一点点,然后迅速扩张,直到敲击得心脏酸涨不已。
从变猫以来,他每天都能看见牧廉,由此频繁想起旧事。特别是这几天,桩桩件件的回忆疯了一样地涌进脑海。
他现在看见一座山、一扇窗、一颗糖,都能想起牧廉陪他过的夏天,或者陪他过的夜晚。
有些情绪被极强的巨浪一次次翻涌、冲击,终于溃不成军,决堤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