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死对头的猫猫了(46)
宋理枝在此驱使下张口,他问:
“上次在球馆,你为什么让我?”
像平静的湖面被哪个顽皮的小孩扔了颗石子,静谧的空气泛起涟漪。
话题来得毫无预兆,牧廉搭在裤缝边的手指猛地蜷了下,脚步顿住,站定了。
他低头。
宋理枝仰头。
视线又纠缠在一起,这次宋理枝没躲。他忽然深呼吸两口,像是被什么堵着,说话很艰难。
锁骨收缩两下,宋理枝:“你又不回答了是么。”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掰着指头说:“我知道了。又跟那会儿一样是吧?突然不和我一块儿放学了,突然不回我微信了,突然就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但是,牧廉……”
他声音有点哑了,还是重重咬了下嘴唇,沉着调子继续:“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给我送药?为什么又要故意输给我?为什么还给我发微信?”
“别说什么普通同学互帮互助的鬼话!”他眼眶发热,盯着牧廉一字一字地说:“你知道我们当不了普通朋友。”
憋了好久的话,怨了一年的旧事,终于在一个无人的、破败的小屋里,倾泻而出。
牧廉以为自己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练就刀枪不入了,但此刻看着宋理枝,忽然觉得喘气都难。
他顾不上宋理枝为什么突然情绪爆发,也没法探究他的话里有多少值得探究的细节。
“之前那些事让你记了这么久,我欠你句道歉。”
明明他也为了曾经的事翻来覆去地痛,但他敛起情绪,看着宋理枝:“是哥不好。”
宋理枝一瞬间眼眶红得彻彻底底。
他哽着脖子,扭开头。
直到此刻,宋理枝才后悔地意识到:
刚刚太过顺嘴,有句话,即使是在一年前都没有被捅破过。
他说,他和牧廉做不了普通朋友。
第24章 哥哥
这不是牧廉第一次看宋理枝脸红眼热了。牧廉见过他脸红得最彻底的一次, 是在从前。
两年前。
那会儿他和宋理枝俩人刚经历了全市范围的高二期末大联考,双双取得榜上有名的好成绩。
可能是牧廉平常总是管着宋理枝学习,这成绩家里的长辈觉得他也占了很大功劳, 见面就夸。
导致宋理枝颇有种被抢人头的不爽,做点什么都得先把人调侃一番。
“哟, 这不是三好学生牧廉嘛, 怎么也过来跟我打游戏?”
高三开学都俩月了,宋理枝依旧没改得了一暑假快速养成的臭毛病。
牧廉正端着果盘进宋理枝房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十分钟前, 你让我切完水果上来的。”
宋理枝拖着调子“哦”了声,挪都不带挪一下,窝在懒人沙发里扔了个手柄给牧廉, “我让你上来就上来啊?我让你别管我写作业了你怎么不听?”
牧廉凌空接上手柄,熟练地盘腿坐下, 把果盘搁在靠近宋理枝的地面,薄薄的眼皮垂过来, “这俩能一样?”
“切。”宋理枝赖唧唧地启动游戏,耸着鼻尖抱怨, “我看你就是想管我吧, 真想当我哥啊?”
牧廉顿了一下, 说:“也不是不行。”
宋理枝:“?”
他一眼瞪过去,发现刚放了厥词的某人指尖正飞快按键,专心盯着屏幕。
宋理枝忽然想起牧廉来他家的第一天,这人连电脑都没怎么碰过, 土得掉渣。
现在呢,玩大屏幕游戏都已经在他们这一片称王称霸了。
“GAME OVER”
提示音出来的一瞬间, 宋理枝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又输了。
“专心点。”牧廉瞥过来点评,“输得比去年还快。”
“……”宋理枝不能忍了,“重开一把!”
“行,一把几张卷子?”
“怎么又是卷子?你烦不烦啊,换一个!”
一般这种情况下牧廉会变本加厉地增加作业量,尤其现在高三了,一学期都难得开一回游戏机,宋理枝本来都想好怎么讨价还价了,结果这次不太一样。
这次牧廉想了下,手柄在他手里被轻轻颠了颠,然后他漫不经心的语调就传过来:“输了叫我哥。”
宋理枝一怔,心脏倏地快了几秒,又缓缓降速。
他下意识转过头去看牧廉。
结果发现,某人平静得可以,好像就是评论了下今天天气似的。
“……”
宋理枝说:“你做梦吧。”
最后那把游戏被某个惯会耍赖的小少爷拖到了三局两胜,可惜,还是输了。
牧廉像是忘了一开始提的要求,让人做了张数学卷子就打发了。
但从那之后,宋理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尤其是有谁调侃牧廉管他,管得简直像哥哥管弟弟的时候。
可是牧廉……明明不是他哥啊?就是暂时借住在他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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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上的期末大联考定在一个周末。
那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宋理枝和牧廉穿着厚毛衣,外头套着有铁质拉链的浅蓝色校服外套。
出门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在这样的冬天里,大清早和夜晚就尤其相像,连月亮都还朦朦胧胧地挂着,寒风一吹,有时候会给路上还困着的学生一种正在回家的错觉。
宋理枝这小祖宗的赖床技能根深蒂固,并且越冷越难薅起来。
这还不算,一薅起来起床气就出奇严重,通常要出了门,走上几分钟,脸色才慢慢缓和。
那天的风一吹,刮在脸上呼呼地疼。
宋理枝埋头走,被这点寒意狠狠拍打,混沌的脑子清醒多了。
他下意识提起原本敞在锁骨上的校服前襟一拉到头,垂眼把下巴掩进高高的领口,瓮声瓮气地朝旁边喊了声“牧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