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死对头的猫猫了(69)
宋理枝繁琐地解释到一半,而后终于破罐破摔:“算了。”
“我就是小心眼,我看不得你交女朋友。”
牧廉忽然呼吸重了点,他还是问:“为什么?”
宋理枝没敢看牧廉,他垂下眸,又快又低地说:“我们能不能都别交女朋友啊,我俩这样挺好的。”
他没说这样是哪样,也没说怎么就挺好了,但牧廉好像听懂了。
他没再问为什么,反而开始长久的沉默。
久到宋理枝甚至怀疑牧廉是不是没听见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但被子里不断攀升的温度又在提醒他,牧廉分明听见了。
他的手指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牧廉的手腕,宋理枝待了会儿,抬头说:“牧廉,你出汗了。”
牧廉动了动手腕,但没移开,他说:“嗯,有点热。”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热了,但却始终没有移开被子。
像在把某些难捱的纠缠遮住,又像是放纵某种肆无忌惮。
宋理枝觉得是后者。
他就是那个肆无忌惮,而牧廉向来纵容他。
“牧廉。”肆无忌惮哑声说:“你怎么不叫我小枝了?”
牧廉转过来看他,视线点在他鼻尖之下,又敛了回去。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这么叫。”
“也没有。”宋理枝轻声笑了下,说不上是带了哪种情绪:“他们不都说,你是我哥么?”
小枝是长辈的叫法,哥哥可以叫。
牧廉扫开视线,再看向宋理枝的时候,眼里的神色却更浓了,像随时要掀覆海面的浪。
他说:“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宋理枝很轻很慢地重复,舌尖一字一字地碾过。
几秒的停顿后,他看着牧廉,忽然话锋一滑,“我其实还是有点羡慕他们谈恋爱的,我都没试过接吻。”
他问:“哥,要不你教教我?”
或许是离得太近的缘故,牧廉甚至听到了宋理枝的鼻音,轻拢慢捻的,萦绕出某种难捱的暧昧。
不知道在月色里对视了多久,牧廉说:“你试过。”
他说完,更进一步地靠了过去。
还是月色,牧廉吻住了宋理枝。
夜深人静,远处的山峦依旧连绵深陷,近处的犬吠仍然时不时破空而上,一切都停在夜色里,藏在昏暗下。和无数个从前一样,这里幽深静谧,接纳了所有隐秘心事和不安悸动。
只有两个少年在充斥着混乱鼻息的房间里互相吻着对方,轻颤试探,拼命克制又徒劳无功。
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和喜欢的人拥吻是一件如烟花般的事。
绚烂升空,星雨开了漫天。
第37章 冷月
“哐——”
昏暗中, 有道轻微却刺耳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牧廉和宋理枝一愣。
他们还贴在一起,声源处突然晃过一道冷光,隐秘的氛围有片刻驱散。
光闪得太快, 沉迷于彼此的两个少年没法判断到底是房间外的灯泡,还是屋外路过的车灯。
牧廉往后仰了下, 说:“我去看看。”
宋理枝下意识拉了下他。
牧廉一顿, 低头看见宋理枝的眸子半睁着,眼里潮气和星亮交织相连,还很迷离。
牧廉心头发软, 他耐心地又说一遍:“小枝, 我去看看。”
或许终于听见了这声小枝,也或许是刚刚才跟自己贴过的唇说出来的话很温柔,宋理枝就跟被蛊惑一样放了手。
尽管他心脏仍然在剧烈跳动, 其实并不想放开。
牧廉到了门外,有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佝偻着背, 即使靠着墙,好像也站不太稳。
牧廉无数次地在昏暗的壁光中看见过这道人影, 从小到大,从家门边的木柱到小石子路边的道口, 她好像总是在等待, 等着游子归家, 等着命运降临。
“奶奶?”
牧廉走过去,蹙眉轻声问:“怎么起来了?”
那一瞬间他心里蓦地有点沉,盯着奶奶手里的手电筒似有所感。
电筒原本被奶奶抓着扣在墙上的,只留墙面一圈淡淡的光圈。牧廉盯了几秒后, 奶奶才轻“嗯”了一声,然后从墙壁上直起身。
这个年纪的人, 做什么都透着一股慢,何况奶奶的身体并没有多好,这会儿干瘪的手掌向后撑在墙上发力,明显想顺势站直。
但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而已,她却做得很吃力,像是精力早在别的什么地方耗干了,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剩下。
牧廉走过去,扶上她的手。
电筒就在这一刻突然离开墙面,整个光源暴露在外,冷光灯刺眼地闪动。
奶奶甩开了牧廉。
在电筒的照射下,老人骤然抬头,牧廉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
那是一张牧廉很久没有好好注视过的脸,岁月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早已失去饱满的皮肤松垮而疲惫,此刻随着没有节奏的呼吸颤抖。
牧廉的手悬在半空中,收不回来也伸不出去。
电筒也被定在空中,从一室的黑暗里突兀地射出冷调光柱,光柱中漂浮沉淀无数细小的灰尘,像淋浴间里藏在瓷砖缝里的污垢,极其扎眼。
“怎么了……”牧廉再开口时,嗓音发涩。
奶奶忽然伸出手,无声打断他,极慢地摇头。
她的动作既缓又沉,是年纪大了,一旦有某种情绪过于汹涌,轻易就堵了嗓子眼,得缓一缓。
“你别叫我!”
足足过了好几秒,奶奶终于发出了第一道声音,暗哑得像枯藤上的乌鸦:“你答应过我……”
“牧廉?怎么了?”奶奶的话骤然被打断,房里的宋理枝循着光微微趴起,朝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