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调里浣溪沙(8)
众人一阵唏嘘。
此时,不远处跳跃而来两个小小的身影,像活泼的小鹿一样。一偏瘦一微胖,髫龀年华,梳着双丫髻。
原来是浣溪和棱儿!
看到刘老婆子,棱儿便要拉着浣溪往回跑,免得挨上一顿牢骚。这次,却没见刘老婆子生气,远远地就笑喊道:“棱儿,快过来,同你纯画姐姐玩。”
棱儿怯怯地拉着浣溪的手来到塘边。
“没出息的,快叫纯画姐姐。”刘老婆子故显愠色,命她道。
“纯画姐姐。”棱儿只好木木地叫着。
纯画和棱儿自是相识的,只是接触不多,有些生疏。倒是棱儿身边的浣溪,却是没有见过的。
纯画一眼便被眼前的同龄人吸引住,身高和自己一般大小,比自己还要瘦一些。
穿着浅绿襦衣,蓝色裤子。肌肤白皙若玉,和身旁黝黑的棱儿对比明显;眉毛形如柳叶,浅浅勾勒;眼如杏核,腮似芙蓉,小小的朱唇微启,纵未展笑靥,亦似含春笑,让人心生怜爱。
这姑娘天生俊秀,虽生在农家,却像是个大户人家,不,像是嬷嬷说过的、王府养出来的小姐容貌呢!
只是双眸呆定,对于纯画的神情,并未给出一分回复,看着有些遗憾。
“嗯,棱儿妹妹,这位妹妹是?”纯画好奇,边打量边问棱儿。
“纯画姐姐,写是我的好朋友,溪儿妹妹。溪儿比我小两个月,比你小一岁,你可唤她妹妹!嘿嘿......”看到纯画问起浣溪来,棱儿欢快地回答。
刘老婆子白了白眼睛,毕竟刘家大小姐问话,她也不便阻拦。
“那我可以和你们一处玩么?”纯画问。
“可以,可以,纯画姐姐,你是在扑蝴蝶吗,我们一吧!”
三个孩童欢呼着,一齐奔向那片野花地。
只留秋语在后面喊着:“小姐,小心着点!”边说边疾步走到纯画身边,像个护法一般跟在她身后,一会儿驱蜂赶虫,一会儿拿出手帕擦小姐额上钦出的细汗,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反而三个孩童,无所禁忌。
三人玩了快一个时辰,秋语记着夫人的交待,不敢耽误,赶紧劝道:“小姐,夫人允诺的时间快到了,不好叫夫人失望才是,我们回去罢!”
三人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相拥而别。
浣溪虽不甚言语,却也快乐!自然是舍不得这个好看的新姐姐回家的。
此时,已将近晌午。
浣家已备好了午餐,浣礼正四处寻浣溪,该回家吃饭了。
作为大哥,浣礼年已十九,也已通过乡试。
今秋,就要去京城参加科举考试了。
浣礼闲余时间,除了帮着家里做些田间事,就是读书。
正在呼唤浣溪寻妹之际,一眼,对上应声而望的秋语。
四目相对,浣礼怔怔地望了几秒,只感觉神经突然绷持了下,心中却有欢喜奔涌。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秋语见浣礼怔怔望着自己,这个男子的目光太过炽烈,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只管跟在纯画身后遁去。
想回头不敢,只眼神向后斜睨了一下,奈何啥也没瞧见,脚步却没敢停半步。
“秋语姐姐,刚刚唤溪儿的大哥哥,应当是溪儿的哥哥吧?”纯画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嘴。
“啊?”秋语从凝神中抽出思绪,打了个支棱:“并不知......”
桃花运
青川镇距离京城几百里。
镇子上稍微富庶点的人家赶马车前往,也要五六天才能到。会骑马的骑快马还快一些,日夜兼程,三天也能到。
青川镇上的平常百姓因着交通不便,很少去京城,去大多也是靠脚力。至少得十天。
月朝,逢九月贡试,每三年一次。
这是四方学子怀着殷殷期待涌向京城的时候。
浣礼算了算,需要提前去才好!想着富余一些时间,可以于京城游逛一番,当是开拓眼界。
浣青担心浣礼一人路上不便,便叫二儿子浣乐与他同去。
一家人决议,八月初十,让浣礼兄弟出发。
·
转眼间,即到出行日。
是日卯时,天微微亮,灶间支起矮桌,桌上的煤油灯与灶火相映。
微光照浣青青铜般的脸上,额上的三道纹随着食物的吞咽动作忽明忽暗。
这个面上粗糙的汉子向来寡言,对儿子们平时话自然也不多。儿子们也只觉父亲威严,平常也不大主动亲络。
小的时候,儿子们还能承欢父亲膝下,浣青善做泥人,便常常给他们讲泥人的故事。
而今,儿子们大了,却越发显得生疏了。言间只剩下:“吃了吧”、“回来了”等简短的讪语了。
浣娘子拿出从娘家要来的地图,给到两个儿子。
“这是你外祖父早先在朝廷做官时,来往京城时沿途记下的,前几日,你舅舅和在京城行商的核对了,基本没大改变。你二人要按照这地图来走,免得迷途。”
说着,浣娘子又拿出提前备好了的酥饼等干粮。一一码好放在麻布小袋中,系好布袋口。
“这些酥饼类的吃食你俩路上饿了吃。一路脚力,很辛劳,怕你们负担,也没有准备太多,顶不了几日。遇上客栈就在客栈吃饭,这些就待路上饿了找不上客栈时充饥吧!”
浣娘子接着说:“天渐凉了,况且京城在北方,比咱这儿要更清冷些。给你们各自多备了两件短衣,棉衣也备了一套,路上更替着穿。”
浣礼红着眼睛,虽然年纪近二十了,离开家出远门还是头一遭。
“母亲且放心,儿子大了,不必挂念。此次前往京城考取功名,儿子定当竭力,为我浣家门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