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198)

星浔听着云鹤对自己的评价，没有接话，只是笑吟吟地盯着他。

逐渐感到寒毛直竖，云鹤回想起被星浔压着打的“切磋”经历，立刻改口补救：“……但是，我们修仙之人以实力为尊！这些缺点都只是小问题！”

“而且送花之人也不一定就是想与天璇结为道侣吧，说不定是被他的实力折服，表达仰慕？或者想得你几招指点，甚至希望拜你为师……”云鹤漫无边际地猜测道。

“言归正传，”李道音以指节轻敲桌面，看向星浔，“难道半夜时，你的神识没有半点感应？”

“深夜里，我一般打坐修炼，偶尔休憩片刻，不曾感应到特殊的气息和灵力波动，便没有在意，”星浔瞧了李道音一眼，补充道，“我没有你对灵力的那种敏感度。”

“那是当然！我这可是千年一遇的天赋，怎会人人都有呢，”李道音语气坦然地承认，下颔微抬，眼眸慵懒眯起，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需要我今晚待在你洞府周围，帮你找出那人吗？”

脑海中蓦地闪过一张面带羞怯的清秀脸庞，星浔沉默一瞬，缓缓摇头：“算了，我也许猜到是谁了。”

“被你抓住，她应该会害羞的。”星浔淡淡道。

次日，为期七日的九宗夺魁即将落幕，年轻修士们跟随着师门尊长，陆陆续续离开邀月宫。

其中，有幸获得名次的修士各外春风得意。有的与三两同道好友结伴而行，有的被红光满面的师长带到其他尊者道君面前炫耀一番，有的被同门们簇拥着，沐浴在敬佩憧憬的目光中……

连通秘境之外的法阵前，人群逐渐散去。

星浔站在台阶上，目光一扫，便找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长明一动不动地站在人来人往之中，一如既往地微微垂着头，似乎在等待着谁。

起初，她脸上还有些健康的红晕，嘴角带笑，双眼中忽闪着忐忑与期待；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法阵前的修士已寥寥无几，她的笑容渐渐沉下去，面色恢复那种透着阴郁的苍白。

抿着唇，长明似乎试图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落寞，但最终难以掩盖深深的失落，脑袋不禁垂得更低了。

两撇刘海在她脸两侧垂下，阴影遮挡住她的神色。

在背后注视她一会儿，星浔走下楼梯，停在她身侧：“你送给我的花很漂亮，我都养在洞府中了。多谢。”

长明一惊，仿佛没有想过星浔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才呆呆地回应：“啊……不谢……”

怔愣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地抬起头，问道：“前、前辈是怎么知道，是我送的花？”

“猜到的，”星浔随意道，“我的其他几位朋友，可不会想到半夜偷偷送我花。云鹤多是画些乱七八糟的涂鸦，偶尔送上几幅正经的水墨山水；李道音那家伙，不尝试着把我绑在树上，强行给我弹琴就不错了……”

一段话落在长明耳中，唯有“其他几位朋友”这几个字来回响起，让她又惊又喜地支支吾吾半天，才悄悄试探道：“在天璇前辈看来，我、我也算是朋友？”

“当然，”看破了她的意图，星浔笑了笑，“你送了我那么多花，难道我们现在还不算是朋友吗？”

惊喜来的太突然。

长明嘴角不自觉上扬，双眼焕发神采，两颊也再度染回一些血色，低声喃喃自语：“太好了，师妹说的果然没错……”

多年以后星浔才得知，长明崇拜她多年，一朝见到偶像却不知该如何示好，还特意写信询问师妹们的建议。

然而师妹们会错意，以为她是想追求“天璇大师兄”，于是几个人商讨之后，在回信里神神秘秘地暗示她送花搭讪，顺便用洋洋洒洒千字惊叹了长明的勇气——毕竟那可是威名赫赫的天璇道君啊！

幸好长明鼓足了勇气，也仅仅做到悄然送花这一步，否则会引起更多误会。

“几日后，我将与几位好友外出游历，你想要一起来吗？”星浔温声问道。

“我……”长明下意识要点头，却又踟躇道，“我可以吗？”

星浔看着她，好奇地偏了偏头：“为什么你会觉得，你不可以？”

沉默片刻，长明努力组织语言道：“因为——因为几位前辈都天资聪颖，实力超群，被世人仰慕，以后也一定会做出名扬四海的成就。”

“而我，太愚钝了，”长明认真地说，“从小师尊就说，师姐学一日就学会的招式，我要一刻不停歇地练习十天半个月，才堪堪能追赶上师姐……”

“后来师姐下山行侠仗义，为护住一处村落与妖族鏖战，不幸陨落。师尊很消沉，整日倚靠在师姐年少时种下的桃花树上，以酒度日。师尊常说我性格太过怯懦，优柔寡断，如果下山遇上妖魔，那必定是回不来的……”

“这一年我最高兴的事，就是今天前辈认可我这样愚笨的人，也能算是你的朋友……其实，我好想和几位前辈一同历练啊，”长明攥紧了袖角，低落道，“但我没有能力追上你们的，我不想拖后腿，让你们觉得失望……”

星浔大致明白了。

上有天赋异禀的师姐，下有一众想要照顾的师妹，长明就是典型的夹在中间不上不下，难以分得师长注意的老二。

来自师长日积月累的否定，让她极度不自信，哪怕她如今的能力已经足以力压大部分同辈，与星浔过上几招，她内心对自己的认知，也仍然停留在低垂脑袋、被师长训诫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