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197)
偏偏她手中的剑锋芒处仍湿哒哒滴着鲜血,一身素袍袍角可见斑斑点点干涸的血迹,周围小世界的草木楼台被剑气摧折至坍塌,断垣残壁中半埋着断裂的刀锋和彻底毁坏的灵器法宝……
所有细节都在无声地传达一个讯息:应当已经有不少人在她手上被淘汰,撤出水幕。
如果把这个小世界看作擂台,那她就是据守在擂台上,屡战不败的“擂主”。
星浔看着她黑发后慌乱闪躲的眼神,涨红——并且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红的脸庞,尝试挤出微笑,但看起来更像是紧张得要哭出来的嘴角,还有因为愧疚和怯懦越垂越低的脑袋,不禁感到心情复杂。
“不战而胜也非君子,”星浔学着她的说法,说道,“你好像认识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剑修怔愣一瞬,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下意识挺直腰,“我没有姓名,蒙师尊赐道号‘长明’。”
那年头,妖族屡屡进犯,魔界也对人间领地虎视眈眈,因此没有姓名的修士并不少见,多是在战乱中被父母遗弃,或者痛失双亲的孤儿。
姓名对于修士而言,算是一种冥冥中与运道勾连的东西,至关重要。
一般师长并不敢随意取名,生怕扰乱因果,也怕引火烧身,便只赐道号,方便称呼。
“嗯,长明,”星浔重复一遍,微笑着点点头,示意记住了对方的道号,“方才你道歉的时候,大概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从始至终没有放开过你的剑。”
长明受惊般抬头,第一次有意识地直视星浔,但很快就再次垂眼,不知所措。
“这很好,说明在你潜意识里,我和我的‘倾日月’是值得你防备的,谢谢你对我实力的肯定,”星浔专注地注视着她,认真道,“我也很高兴——在同辈中,面对我仍然能燃起战意的人,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道友会选择见了我就跑,让我很不痛快。”
“现在,向我出剑吧,长明道友。”星浔微笑道。
最后的结果不出意料,还是星浔胜出。
被自动送出水幕前,长明回头看了星浔一眼,刘海被剑气扬起,露出两只黑黝黝、亮晶晶的眼睛,眼底溢满笨拙的崇拜和喜爱。
这是星浔第一次看见有人被打了一顿,还那么高兴的,让她不禁多看了几眼,直到长明的身影消失在小世界中才收回目光。
等星浔毫不留情地送走最后一个对手,这一届九宗夺魁尘埃落定。
水幕上,星浔的姓名仍然高高悬在最上面,在所有人的预期之中。
紧跟着的第二名,便是李道音——她不是留到最后的,但却是除星浔之外,淘汰对手最多的。
至于长明,她虽然遇上了星浔,早早出局,但因为之前打败了不少修士,险险排在第九位。
目光跨越茫茫人海,星浔找到了长明。她正仰头望向水幕最上方,苍白的脸上染着胭脂一般的红晕,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星浔的视线顿了顿,如此下结论: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那时的她还没有想过,未来会与这个怪人羁绊良多。
在之后的时光里,长明还有数次回过头,如初见那次一样眼眸清亮地看向星浔,这些视线断断续续地拼缝在一起,缠缠绕绕地困住她,只需一个牵扯,便能将她再度拉扯回过去。
所以,当星浔躺进邀月城密室中的木棺前,才以剑锋题字——“人生空梦”。
短短几字,叙尽半生。
欲登琼楼(9)
又是一个清晨, 雪纷纷扬扬撒下,压弯了星浔洞府旁的青松。
结束一夜的打坐冥思,星浔走出洞府, 若有所感地垂眼看去——果不其然,在门口那一地积雪中,有一枝火红的梅花静静侧卧在雪中。
皎洁无尘的白点缀在嫩黄新蕊上,朱红如胭脂的花瓣半埋在雪里, 更多一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
星浔捡起梅花枝,插入一盏白瓷瓶中, 犹带细雪的梅花与梨花、桃花等各色各季的鲜花挤挤挨挨聚在一处, 枝叶交缠, 花瓣相依, 美不胜收。
这是自那一天九宗夺魁之后, 星浔收到的第六枝花。每次清晨一出门, 掺杂着冰雪的风便把一缕花香送来, 清冷的花香盈满衣袖。
会是谁送的花呢?
怀着淡淡的疑惑, 星浔摆弄着瓶中的花枝,直到每一朵花都来到合适的位置,枝桠高低错落有致, 才满意地颔首离开。
“所以你想搞明白, 是谁每天来给你送花?”撑着下巴听完星浔的叙述,李道音饶有兴致地问道,“不会有道友看上你了吧?”
顿了顿, 她似乎想象到了什么画面, 猛地打了个寒颤:“难以想象这是什么品味……”
一旁的云鹤连忙为认识六年的故友辩护道:“你也别这么说, 天璇道友也是一表人才啊!无论是修为还是长相,都算中个儿翘楚呢。”他一根根地掰着手指理论, “虽然他说话不看场合,打人不留情面,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没有什么生活情.趣,充满逗弄人、看好戏的恶趣味……”
云鹤和星浔是上一届九宗夺魁认识的,因为星浔巧合地救过他一次,他自那以后就单方面地把星浔看作挚友,凭借他厚脸皮和再接再厉的精神,倒真的和星浔关系不错。
这一届宗门大比,云鹤打听到星浔再次参加,就没蹚这趟浑水,只是随着师长一同来邀月宫旁观,顺便拜访一下星浔,正巧碰到同样有心与星t浔结识的李道音。
三人同为青年一辈颇具名望的天之骄子,凑到一块儿闲聊几次,倒也志趣相投,还约好改日一同下山游历,斩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