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202)
星浔淡淡点头:“想要破局,需要找回完整的那个‘我’。”
“没错,”莫枕眠面露认可之色,很快又抛出一个问题,“但是我们都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个完整的个体,容错率太低了,一步之差,便可能被它吞噬殆尽,再无生机。”
“所以——”
莫枕眠拉长尾音,圆溜溜的眼眸期待地观察着星浔的反应,似乎希望吊吊她的胃口,但见她面上始终波澜不惊,只好悻悻地收起蠢蠢欲动的恶趣味,老老实实接着解释。
“不知道仙尊大人有没有玩过一个民间的戏法?”莫枕眠忽然问起另一个话题,“先将几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倒扣在桌上,把一枚铜钱随机放在其中一个杯子下面,然后不断转换几个杯子的位置,等观众眼花缭乱之时,再让他们猜测铜钱在哪个杯子底下。”
星浔颔首:“略有耳闻。但若是早有准备,仔细观察,未必不可破解。”
“那如果,我们可以用灵力随时隔空取物,把铜钱移到没有被指出的杯子下呢?”莫枕眠晃悠悠地摆动着腿,若有所指地问。
思忖片刻,星浔很快领悟话中深意:“你的意思是,等我们融合回整体,就将我们几个曾经的躯体当作容器,让完整的神魂可以自由地在其中转换,每个躯体都可能是‘本体’,也都可能是迷惑它的障眼法?”
“没错,如此这般,必要之时便可以断尾求生了,目标变大,它就更难以揪住我们的根本,”说着说着,莫枕眠又叹了口气,“但这个计划有一个问题,我和边迟月找不出什么术法,能做到在神魂离开后,仍然维持着躯体的活性和修为,以等待随时再启用。”
“最好还能让我们每个人的躯体像往常一样起居、生活,能够正常与人交谈,让人无法一眼看穿是具空壳。”
斜撑着脑袋,莫枕眠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以蛊虫控制躯体的行动不够灵活,起尸法会让人面露死相,音律之法操纵需要媒介……”
“现在我们已经排除了不少功法,恐怕只能到偏门禁术中寻找了。”
“正巧,”出乎意料,星浔忽地轻笑一声,“我正巧研究旁门左道、神魂禁术多t年,知晓一门上古传承,可解此忧。”
“——该传承名为傀儡术,在外已失传多年,而我恰有收藏孤本,放置于邀月城城主府密室内。”
“……”
莫枕眠怔怔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似乎被震撼到了:“那个神神秘秘的,因修习各种禁术而为人诟病的邀月城城主,是你?”
“正是。”星浔面色不改地应道。
“……你真的是仙尊吗?”莫枕眠一脸怀疑,“确定不是什么奇怪的邪修?你们名门正派居然尊你为首领,真是疯了。”
动作一顿,星浔温柔地问她:“你还有事要与我说吗?”
“没……”
刚刚吐出一个字,莫枕眠便看到星浔一挥白袖,随之一道疾风猛然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吹到九霄云外了。
而识海中,则得到星浔一句传音:“明日子时,你和魔君来邀月城府前寻我。”
……
星浔合上笔记,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怪不得,在“原主”的笔记中,提她曾看到疑似现代社会的形容……
怪不得,云鹤总说“原主”口中时而会冒出一些新奇陌生的词句……
胸膛之中,心脏剧烈跳动,仿佛有某种力量压迫着肺腑,让星浔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向来笔挺的腰背也不得不逐渐弯下来,佝偻如迟暮。
穿越前的记忆不断在她脑海中翻腾,越是重现在眼前,越是不断地提醒着她,与过往的距离。
她原本以为,自己与家乡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直到如今方才明了,还要加上穿越之后的上万年。
……太远太远了。
曾经她所能想象的,离家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远渡重洋的海外;现在,面对时间和空间共同铸造的鸿沟,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跨越了。
好痛苦。
手指力道一松,笔记便从中滑落,掉在地上翻滚了几页,泛黄的纸页上铭刻着时光流逝的齿轮。
双眼空洞,星浔木然地盯了半晌,忽然毫无预兆地弯起嘴角。
起初,她居然猜测,“原主”和她同样是穿越者,只不过“原主”意外失去了记忆……
其实她早就隐隐地从蛛丝马迹中,预感到了一个不愿接受的结果,不过是强行自欺欺人,对着明晃晃的暗示自圆其说罢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明明她以前最瞧不起的,就是自欺欺人、逃避现实的人。
好可怜,好可悲。
嘴角勾起的弧度愈来愈大,她弓着腰抱住双臂,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洞府中。
“哈哈哈哈哈——”
明明笑得这么大声,怎么眼泪还是划出眼角了呢?
欲登琼楼(12)
二十日后, 邀月宫正殿上方的庞大月轮皎洁依旧。
然而,在这一片茫茫如雪的莹白中,有一缕赤红倏然游弋而过, 凝神细看,方知是一条舞动的红绸缎。
“尊上、宗主,就在此处筑起‘擂台’吗?”红绸的主人,御山道君侧头望向一旁的姜柏舟和星浔。
御山道君年少有为, 境界斐然,早早便选择驻颜, 至今以少女的样貌示人。她尤其喜爱华服装扮, 青丝以缀着红玛瑙的金钗盘起, 一袭白底红纹的广袖长裙, 臂弯间飘动着数不清的红绸、红纱。
赤红的披帛无风自动, 悬空飘然, 如有一朵灿烂的红霞拥簇在她身周, 映衬着叮当摇晃的火云石耳坠, 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