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203)
但与色彩热烈的衣饰不同,御山道君性情沉稳,此刻与人交谈时, 她也维持着一脸肃容。
好在她长相清甜可爱, 倒是不显得过于严肃苛刻。
姜柏舟沉吟片刻,谨慎地询问星浔:“依我看,可行, 不知师尊可有建议?”
近来, 师尊的心情异常糟糕, 显得喜怒无常,让姜氏两姐妹在这些日子里格外小心, 一举一动皆时时在意,生怕一着不慎戳到了星浔的痛点……
像极了她们记忆中,长明剑君陨落后的那段日子。
虽然不知道这次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她们这些做徒儿的,定然是希望师尊一切安好的,便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师尊的神色举止。
平复心情多日,星浔的脸上已经看不出颓废的痕迹,只是眼底仍然压着郁色,旁人与她对视,只觉得如同黑云摧城,不敢多看几眼。
定定地仰望明月一会儿,星浔淡淡回答:“你们但做无妨,不必顾虑我的看法。”
“好。”御山道君点了点头,伸手捧起一缕飘动的绸缎。
红艳艳的锦缎自她指缝间滑落,红与白剎那间交错而过。
紧接着,数道绫罗锦缎恍如没有尽头般向天边游去,像是灵活的红蛇,只是蜿蜒回转间更添一份远山黛水的雅致韵味。
无穷无尽的赤红交织在一起,将清冷月辉切割成千千万万格,逐渐遮蔽天后的明月,投下一片阴影。
本次九宗夺魁的赛题——是“土”。
灵力以这些绸缎为媒介,在空中划出波纹,无数尘埃、沙砾、石子倒流汇聚,凝固成嶙峋各异的山石。
一条条轻柔滑软的红缎挑起大块山石,轻巧得如同轻轻挑起一根鸿毛,将它们卷进绸缎编织的巨大红影中。
“我凝聚了五座大山峰,分别悬置于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上,其余大大小小山峦若干,混杂其间。”
御山道君仰头控制着自己的绸缎,面前红纱拂过,月光透过这轻而薄的布料,为她白净的面孔染上一道旖旎的浅红。
“由于山峦中所附着的灵力量不同,越小的山峦,越快崩塌分解,回归尘土,”御山道君解释道,“于是越到大比后期,参赛修士们所能立足之地也越少,他们不得不为了占据更大更稳固的山峦而相互斗争。”
“位于正中心的山峰最为巍峨,也将是屹立到最后的——这就代表着,最后的魁首将在那里诞生。”说着,御山道君攥住绸缎尽头,猛地一抽。
那近乎遮蔽天空的庞然大物骤然坍塌,纠缠交迭的红绸纱缎被御山道君收回,露出了大小错落、悬浮在高空的黑影。
陡峻嵯峨的群山沉沉地压在所有人头顶上,显出非一般的压迫感。
这些山峦仅仅凭借着御山道君一人的力量悬浮于此,且要维持多日不变,但御山道君始终面无异色,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着耳下垂落的耳坠,时而让它晃动,时而将它缠上指尖。
“如何?需要修改吗?”御山道君问道。
姜柏舟摇摇头:“没有,辛苦御山前辈了。”
一旁一言不发的星浔注意到,姜柏舟担任多年大宗宗主多年,身上自带一股威严肃穆的气势,看着也比御山道君稳重老沉。
但偏偏因为身高上的差异,姜柏舟对御山道君说话时,总是下意识地微微俯首,且极讲究长幼有序,于是就一脸严肃地称呼貌如少女的御山为“前辈”……
从星浔的视角看来,有种荒诞的好笑。
“呵。”
冷不丁听见一声轻笑,姜柏舟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笑声是从师尊的方向传来的。
循声望去,她看见皎洁温柔的月光洒下,照亮了星浔微微勾起的嘴角。
姜柏舟放缓了语气,低声问道:“师尊……您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微微一顿,星浔望着天空尽头的弯月,眼底郁色消弭些许:“还行吧。”
“反正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沐浴在与穿越前相同的皓白清辉中,她喃喃自语道。
眉宇间有些释然,但也有些悲怆。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去试试——乐观点想,万一干掉那个鬼“天道”,她就能找到回家的方法了呢?
在这个世界,人抬手即可移山填海、偷天换日,那么跨越时空、穿梭世界,也未必不可行。在她穿越之前,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化身为龙,能一剑破山。
她忽然有些爱上这个穷尽她前世想象的世界了。
……
邀月宫秘境之外,此时同样是深夜。
月色穿过摇曳树影,披在山林间,更显朦胧。就借着这微光,小沙弥紧跟在一位老僧身后,行走在梵音宫主脉上。
即便修了简易的石子路,他们到底是走在怀慈佛祖坐化后所成的石像上,路势颇为崎岖陡峻。
不知道等到了山上,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小沙弥想起邺烛的嘱咐,不自觉攥紧了身上破旧的碎布料,仿佛能从中触摸到那点缥缈的萤火,并汲取安全感。
“这条路,自古至今有无数佛修走过,前来朝圣,”老僧提着一只圆形的纸灯笼,声音暗哑,“更有甚者,为了证明自己的虔诚与决心,一步而一拜,额头鲜血t淋漓地登上梵音宫。”
深夜中,纸灯笼随着他们的脚步一摇一晃的,暖色的火光只能驱散一小片黑暗,而在他们两手边,都是幽暗的不知通向何处的丛林。
偶尔,林间会传来栖鹘等野鸟的嘶鸣,间杂着青蛙蝉鸣,但更多的时候,小沙弥只能听见两人脚下石子滚动的轻响。
这种寂静令人毛骨悚然,所以小沙弥还是挺乐意与老僧搭话的,哪怕目前尚且不知对方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