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240)
“魔界或鬼市,皆与此处相隔千里,哪怕我想回,也难以撑到她面前,还不如凭这条命,给其他人找找不痛快。”
“凭什么第七都众人身首异处,他们却还能安然无事,甚至妄想着……”说到这里,蛰霜冷笑一声,眼底漫上无尽的讽刺,“成佛?”
莫枕眠挑起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夸张地大叹一口气:“哎呀,你就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一个人使劲儿瞎想,不走进死胡同就怪了。”
“你兀自揣测这么多,有没有想过亲眼见见第七都之人的亡灵呢?”大概是终于打定了主意,莫枕眠终于对着观水尊者苍白的面容,轻轻落下第一笔。
胭脂红粉蜿蜒而过,细毫所过之处,惊出一道赤若滴血的痕迹,像是一道破开肌肤的狰狞血痕。
就如同莫枕眠的话语一般,在蛰霜心中惊起骇然震动。
蛰霜不自觉地向前疾行几步,神色有几分惊愕,她迫切地追问:“您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莫枕眠对她眨了眨眼,仿佛很满意蛰霜失去镇定的表现,“第七都仅存的幸存者,和大多数死者化为的冤魂,都在这梵音宫山上。”
……
次日,日出东方,晨光熹微。曜日转腾间吐出第一缕金光,悠悠穿过笼罩山林的薄雾。
易玦刚刚推开门,吸了一口清晨最清新的空气,就听一声饱含惊惧的尖叫划破天际,久久回荡在山上,引起一道道回响。
显得格外凄厉。
很快,紧闭的门窗陆陆续续被推开,九宗群英们此刻的表现,也与凡间打听街头巷尾八卦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许多修士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向外张望,更有甚者,已经心急得疾步出门,留下一串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那喊叫声……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有人立即循声判断。
众人之中,唯有易玦心里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她分魂莫枕眠折腾一晚上,亲自搞出来的效果。
但表面上,易玦也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迷茫而诧异地望向远处。
脑袋灵光的修士,已经想到利用各种术法宝器了:“唉,天凌子道友,你那乾坤镜不是可以显现千里之内的景物吗?借来看看?”
被点名的天凌子回以一个白眼,毫不客气道:“你想什么呢?这是梵音宫——怀慈佛祖身躯上!大多数窥探法诀和御空移形之术,都是不起作用的……”
问者仍然不肯放弃,再度尝试:“啊,那易道友呢?”
易玦猝不及防被唤一声,懵懵地抬头。
“易道友所得的天月九极镜,可并非寻常法宝……”
“天月之下,万物无所遁形,但是,”易玦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友,现在可是白天。”
“好吧,我真是急糊涂了!”问者悻悻而归,失望地叹道。
“咦?那个方向——”花茵道君站在窗前,饶有兴致道,“那里不就是观水尊者的住处吗?能出什么事呢?”
她身边,还跟着昨晚前来“刺杀”易玦的小侍从。
那小侍从抬眼,不经意间对上几十步之外易玦的双眼,脸上笑容倏然隐去,一声不吭地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反应有异,十分明显,但好在,此刻花茵的心神全部都牵挂着那声惊叫,没有余力关注她。
只见花茵道君面带兴味,未移动半步,全身猛然溃散为千千万万朵花瓣。
飞花乘着风,以极快的速度追寻着那声惊叫的方向,快得令人几乎只能看到残影。
其余人也紧跟着前去。
这群天骄之所以一路嘻嘻哈哈,轻松地交头接耳,是因为笃定了这赫赫有名、传承悠久的梵音宫中,又有几位大能坐镇,不可能真出什么大事。
即便有什么事,也没有什么是他们联手都无法解决的——这是在场的青年才俊们天然具有的信心。
然而,随着距离渐近,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则冲入他们鼻腔。
修仙之人五感尤其灵敏,不少人收敛了脸上看戏一般的神态,面露凝重之色。
“这味道……”有人犹豫道,“怎么那么像是,尸首停放多日后的臭味?”
可不是吗?易玦默默赞同。
再让莫枕眠顶着观水尊者的尸首行动几天,那哪怕是白雾拼命遮掩,腐臭的气味也要溢出来,引起注意和警觉了。
不然她为什么如此急着“抛出”这具尸体呢?
等众人到场,只见观水尊者的住所大门敞开,室内的景象令人一览无余。
只见昨日还在他们面前,好端端向他们颔首致意的观水尊者,竟然像是早就死去多日——
面容苍白泛着青紫,双唇毫无血色,腥臭的黑血自七窍流出,狼狈地干涸在脸上。脸庞边缘,部分肌肤甚至有点腐烂,将要脱落一般垂挂着。
他倚靠在梳妆镜前,面对着铜镜,仿佛正在专注地端详自己的倒影,下一刻就会活过来,对镜梳妆。
而观水尊者的十指,则随意耷拉在木桌边缘,指尖像是被火燎伤过,呈现出焦炭似的黑色。
但最诡异的,却是蔓延在他面孔上的红痕——殷红脂粉蜿蜒,画出一圈又一圈奇异的圆形轮廓,如同古老诡秘的符咒。
牵牵绕绕的笔画相连到一处,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覆盖整张脸的“死”字!
色彩红得过分艳丽,与观水尊者尸首冷硬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反差,像是一条诡异的红蛇,盘踞、缠绕在观水轻微腐烂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