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明月半阖着眼简短地回答着，“阿殊，你自己也清楚的。往日我们在外时你也更自在些。”

明月补充上后面一段话纯属是避免燕殊又多些其他心思，但燕殊听了过后眼睫轻颤，半晌才用鼻音应了一声表明知晓。

明月观察着燕殊的神情，他眉目澹澹，目前没有生气的迹象。

燕殊抚着明月充满疑惑的脸颊，他的无名指上还有明显的痕迹，过深的咬痕印着青色，一些较浅的痕迹已经开始消散。

“姐姐别怕，”燕殊揭过了刚刚的话题，转而说起近在眼前的祭月仪式，“祭月马上开始了，等你这些天养好身子之后我们便出发。”

明月问过燕殊之后，便知晓戴覃的义子已经自尽而死，戴覃和魏林处死的消息被瞒得严实。

或许是只要戴覃没消息传出来幕后之人便警觉地杀了所有知情人士，或许是宫里还有细作传了出去才让幕后黑手下定决心灭口，总之明月失去了揪出他们的机会。

祭月将近，那人会继续蛰伏还是趁着这么好的时机出手呢？

汤药里加了些安神的成分，明月喝过药之后睡得不太安稳。

她梦到的不是现在，而是原着的燕殊。

他的品性才学平平无奇，却因为自己的容貌与身份被众人簇拥着。

那日秋狩他穿着鲜艳夺目的骑装，他之前为圣上监国，皇帝让他放宽了心参加秋狩。

燕殊顺从地应了，他在树林之间穿梭着，打了不少猎物。

但在回府之后燕殊迅速生了重病，他拒绝了帝后的探视，即便皇帝命了所有太医全力医治他，燕殊的生命也如冬日的枯叶般消散。

简直像个帮助剧情推动的工具人，明月在梦里看着他苍白如纸的面色喃喃着。

场景转眼变换，是赵明月原身炮灰女配被魏林休妻，她本身父母早逝，只能依靠丈夫，没想到丈夫是个被狼叼走良心的负心汉。

在书里还要将魏林塑造成与前妻情感冷淡，没有爱情的男配，原来是为了魏林作为之后的男主，道德上不能有太多的污点。

赵明月想起这里时无比庆幸自己看完书之后特地写了关于这条设定的排雷。

梦外，女子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但声音轻得都不至于让人听清。

燕殊拢了拢女子披散的长发，他贴近她的面颊，但实在听不清明月的梦话。

他担心她又做噩梦了，青年轻轻拍着她的背抱着她调整了个姿势，让明月睡得舒服些。

明月微微皱起的眉慢慢平复了下去，还有一些奏折未批，都不是很重要，燕殊直接在床边批复了事。

……

过不了多久，明月的身子便养好了。他们也准备好后出发前往岳见山进行祭月。

皇帝出行向来排场隆重，更何况是百姓们都心心念念的祭月仪式，一路行来，不仅有林将军带着士兵护驾伴行，路边的老百姓在见到天子骄辇时也纷纷恭敬地跪在两侧。

出行路上烈日炎炎，明月除了必要不怎么从马车里出来，他们此时已经行进到山间。

女子跪坐在马车里的小案边，眼神专注地摆着几个已经剥好的橘子，伸手往下一个橘子的方向探去。

橘子清甜的气味充斥了整个马车，饶是害怕山路颠簸的人闻了也会好些。

燕殊稳坐在一边，他掀开帘子确认了一下周围环境地形，斯文冷淡的脸上听着下属的汇报出现若有所思的神情。

“到岳见山之后好好搜查一下整座山。”燕殊狭长的眸子紧盯着远处的山，吩咐道。

浓烈的日光落在他侧脸也显得泠泠清冷一片。

而后燕殊稍显无奈地看了眼还在剥橘子的明月，他一开始想帮明月剥时很快被她阻止了。

经过明月的一番解释，他才知道她剥橘子纯粹是为了防止自己头晕。

明月已经剥了好几个，剥这些橘子的动作已经被她练得娴熟快速，没几下功夫便将橘子皮抽筋拔骨，完整地剥了下来。

“姐姐，这样……”如何吃的完？

燕殊还没说完，唇瓣便被赵明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什么东西。

清甜的汁水在齿间蔓延，燕殊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明月指尖沾上了一些橘子蜜色的汁水，在烛火照耀之下反着水光。

明月淡然道：“别那么紧张。”

接着她给燕殊塞了好几个圆滚滚的橘子让他解决，自己也拿了个橘子慢吞吞地吃着。

燕殊不得不捧着这几个橘子，他还穿着一身帝王玄色的衮服，这样子更显得有些滑稽。

燕殊微微一愣，温柔缱倦的笑意攀上俊秀的面容。

“陛下，娘娘，已到了岳见山，请乘步辇先行入宫。”林将军恭顺的声音在马车旁边响起。

明月默契地与燕殊对视一眼，两人眼里俱是意味深长。

马车榻边露出浓绿的穗子，跟随陛下多年的剑就在这里，尖利的匕首安好地收于鞘内。明月手腕绑好了轻便的袖箭，用宽大的袖子遮掩住，小腿也藏好了匕首。

看来他们不打算在路途中动手。

明月了然，但到了行宫之后，南齐人与幕后之人得手的概率应该更低才是。

刺杀

两人乘着步辇到了岳见山的行宫。

远处的天际处边，太阳的金光从云层中穿透出来，照在巍峨恢宏的行宫台阶前。

行宫前早有宫人跪下行礼迎接他们的到来，燕殊眯眼看向行宫最顶处。

他牵着皇后的手正式道：“朕从小便听说岳见山的景福宫建得极高，登顶可以将天下一切风景尽收眼底。心里很是向往，如今终于能与皇后见识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