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反派(107)

烨帝摆手：“无妨，你不愿动用祝由术，朕可为你全天下找神医，管治得了你冰骨。”

神虞摊手：“皇爷爷，孙女这冰骨连祝由术都不可解，满天下无药可医。”

烨帝再听不得她的信口胡话，站起身道：“朕满意阙儿这孩子，你大可不愿，朕之意明岁你成年，就在烨国给你办了礼。”

神虞忙上前搀扶上烨帝，小声问：“爷爷怎不问师兄愿不愿嫁孙女？他若有心上人呢？”

烨帝瞪她霸道道：“他纵有心上人，也要嫁你！”

神虞忙去看神阙，想让他为自己解围。

神阙眼神飘忽，左右不去看她。

这是烨帝万岁的圣旨金言，他不过小国太子，只有从命的道理。

神虞心底咬牙。

他也不怕遭天谴，她这做师傅与义母的，说破大天去也没娶自己徒儿义子的。

神虞搀扶着烨帝，将他送到后衙内室，亲手为他奉上一杯热茶，试探问：“爷爷，孙女能不能不娶他，娶个旁人？”

只要不是神阙，无非一场大婚罢了，他要看，她现在就可举办一场给他老人家看。

神阙站在烨帝身侧，悄然黯然了眉目。

烨帝余光扫过神阙，决绝道：“先娶了他，你爱娶谁娶谁。”

神虞两辈子也没这样做小伏低过，带怒那盏茶奉给烨帝的茶，又给搁了回去。

她向烨帝一拜：“孙女有事。”

烨帝知她心底不愿，摆手道：“此事已定，不容你使孩子性，去忙吧。”

赢厌这次很乖，站在县衙门前乖乖等着神虞，见神虞出来了，直接跳了起来，欢喜抱住她腰身：“娘娘。”

神虞捏了捏他脸颊，满心愁绪，面上却不显，笑道：“娘娘带麒麟去寻好吃的。”

边陲小镇来了皇帝，偌大的南区已然没了百姓，又有大军入了城，一眼看去全是穿盔戴甲的士兵。

神虞牵着赢厌径直往北城走。

时值元月，还在年中。前日的大雪尚未消融，南城遍地不见一颗雪粒子。到了北城，积雪被踩成了污水，全是被官员赶来的百姓。

一座座营帐倒也井然有序，行走忙碌的百姓，脸颊有肉，衣衫干净，面上不见被官员赶走的哀愁。

烨国已有五十年没曾动过兵戈，除了上了岁月的老人，青少年少有知，城外数里便是茹毛饮血的乱世。

神虞看到街角支起了大油伞，老者正在摆放桌凳，带着赢厌走了过去。

老者才把桌凳摆好，抱着木杆上的幌子正往地面插，赢厌甩开神虞手，上前搭手，轻松将木杆深插土中。

老者忙感谢，见他容貌雌雄莫辨，一身红衣，身形伟岸，不由一愣。

都说云榭天的女儿家，一如他们男子。他们皇帝要接孙女，想是接了进来，这怕不是云榭天的人？

他嚅嗫了一下嘴唇，干巴巴唤：“客官，老头子专营面食。”

神虞眉目温柔，走了过来，看眼招展的幌子，道：“老人家，要十碗云吞面。”

老者循声看向神虞，惶恐变了色，低下头忙道：“您请坐，老头子这就开火。”

赢厌好奇看老者，复又看神虞。

神虞指了指长凳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他身侧。

老者躬着身正用烟筒吹火，见她坐下，忙把烟筒丢了，上前将才干净的桌椅又用自己厚袖擦拭了几遍。

神虞也不好继续视而不见，主动问道：“老人家认得我？”

第 64 章

老者也不欺瞒，坦诚道：“小的看过您三岁时的小像。三年前再睹过您芳华。”

他随手一指远处城墙。

青砖城墙上，贴着两张肖像。第一张历经十一年的风吹雨打，裱纸已然残破不堪，勉强可看出一个女童轮廓，眉心有着三山神女印。

第二张，裱纸边沿发黄残破，却画着少女身着白鹤氅，站在一如天宫的神女殿前，长身而立，眉目悲悯。

赢厌跑到城墙前，来回看着两张画像，忽然一指眼熟的那副问：“娘娘怎在墙上？”

神虞招手让他回来，问老者：“是皇爷爷？”

老者便笑了：“太子那年没了，皇上办了国丧，三年国丧过，京城来了大官，连我们这样的小地方，也贴了不少您的小像。”

神虞鼻间一阵酸涩。

是她险隘了，她早该下山见他老人家。

只她那云榭天乃方外之地，外公远在烨国，他老人家怎知她长什么模样，还依样画了出来？

老者向她行了礼，转身去煮云吞面。

赢厌坐回神虞身侧，疑惑道：“娘娘还没告诉麒麟，娘娘怎么在墙上呢？”

神虞揉了揉他发，道：“那是画像，是娘娘的外公命人描绘的。”

赢厌定定看着她，忽而问：“娘娘，麒麟能不能与娘娘一起长在墙上？”

天暗无日，刮起了风。

神虞笑出一团冷雾：“自然可以，不过这是宫中匠人之笔，麒麟若想，娘娘教你，麒麟自己画上一张如何？”

赢厌兴奋不已：“什么时候？”

神虞看了眼油伞外天色，道：“麒麟吃饱后，娘娘回去便教你。”

老者将十碗云吞面一一摆放在桌，奉上两双木箸。

神虞只从老者手中抽出一双，递给赢厌。

老者还在疑惑，赢厌便接了木箸，不顾云吞面滚烫，眨眼间吞下第一碗。

这样的冰天雪地，赢厌连吃三碗，额头出了汗，神虞取来帕子为他不时擦汗。

他吃像并不好看，急如饿狼扑食，快似风卷残云，神虞温软着眉目看他，觉他这样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