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来自联邦(63)
“记不清了么。”
林笑初轻笑。
她向前走去,阴影长长,覆盖进屋内那辉煌金灿的虎皮,她的右手微微拂过左臂,抽出的匕首泛起幽蓝死亡的光。
“既然不是第一个,那你这些手下,都该死。”
第 29 章
在北狄的世界中, 男人是天生的强者,女人是天生的弱者。
她们生来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依附。
只有一个作用, 就是生孩子。
在他们的观念里,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因为女人天生就比男人体弱, 莫说上场杀敌,打猎掠夺,就连掰手腕这种最基础的力量比拼方式,女人都是远远不如男人的。
北狄的每一个男人这样想,北狄的每一个女人也这样想。
而在这使馆之中, 那些北狄精英中的精英们,更是这样想。
那拿着短短匕首的女人, 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笑话。
所以t,当她的匕首割开第一个人的喉咙时,比起想要报复的愤怒, 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惊愕。
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能做到?
莫非, 那匕首是神物, 赐予她力量?
可那匕首明明出自北狄, 又怎么会给一个微弱又肮脏的女人赐予力量?
长久以来的观念遭受了挑战, 可只是一瞬, 对于命令的服从战胜了其他的情感, 他们不打算再玩, 而是想要实打实地要她的命。
可那一身白衣, 就如同夏日炎炎中,赤绿色浓重的草原上一只展翅轻飞的白色蝴蝶。
很少能在草原看到, 却如同神灵化身,翩跹舞动间,驱散了炎热和阴霾。
想留住它的人有很多,可谁也抓不住它。
而妄想占有它的人,会遭遇更恐怖的神罚。
如今,那只蝴蝶不在草原上,而在万里之外,在大丰朝的使馆里。
她确实是一个女人。
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可每一个靠近的人,都抓不住她分毫,反而会在那瞬间看到属于自己的,溅起的血液。
与过往所杀死的每一头凶兽、每一个女人、每一个人的血液一样,颜色是鲜红的,味道是腥臭的。
不同的是,曾经那血,沾染了对方,也沾染了自己,而现在,那一抹白色,永恒的纯净,血液,只在自己的身上。
一个。
两个。
三个。
……
渐渐地,那些身覆皮毛,高大凶恶的北狄士兵们都倒下了。
有被割断喉管死掉的,凶恶的眼神深处是发自内心的迷茫,有被刺中要害倒下的,控制不住地想要追逐那抹跳动的白色蝴蝶。
在他们心里,这本该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折磨。
如今,它仍旧如此。
只是猎人和猎物,换了一个方向。
盛夏的夜里,寒凉渐渐侵入,斛律拓跋突然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但在之外,还有一个情感,那就是他不敢相信。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她只有一个人,怎么能战胜他手下五十个精兵?
这怎么可能呢?
莫说是女人,就算是人,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这是他用来嘲笑丰朝的武器,如今,只是因为自大的一个威胁,就这样没了?
真的没了吗?
这不可能。
连祁破虏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呢?
难道是有人在使馆中下毒,故意派这女人来演这么一出戏,来震慑他们吗?
不,不可能,他们一直很小心的,怎么会中毒呢?
“停下。”
斛律拓跋沉声开口,即使心声震动,即使思绪不稳,他也仍旧维持着属于北狄太子的体面和尊严。
可没有人听他的。
林笑初不会听。
而那些士兵们,已经陷入到了情绪中,就算他们想听,当匕首现于眼前时,当死在一个女人手里的震撼来袭时,他们还是想要躲开。
“停下!”
斛律拓跋厉声开口,这次,有些士兵反应了下,想要退去,可林笑初砍倒近前的,很快就如幽灵着身,跟了上来。
“停下!林笑初!你停下!”
斛律拓跋这次直接指名道姓了,几乎是承认失败般:“好了,我已经很满意了,他们也都满意了,你可以走了!我们之间的承诺,我会做到的!”
可林笑初仍旧没有停。
这下,斛律拓跋也忍不住了,他难得服软低头,如今这人竟然还得寸进尺。
虽然知道胜算不大,但想到自己与林笑初有约定,多少还是有些用处,对方不会杀死自己,于是便挺身入了战局,想要去夺林笑初的匕首。
这都是他手下的士兵,百里挑一的人物,他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在这里!
相比于斛律拓跋,斛律木赤的情感却简单很多。
他眼睛比天上的星芒还亮,炙热如正午的太阳,追逐着在那滴滴鲜红血雾中的一抹白色,如同茫茫烈日下,大汗淋漓策马而出,口干舌燥时发现了一汪清水那般渴求。
不,比那更渴求。
他是草原上的勇士,从出生到现在,唯一认同的,便只有力量。
斛律拓跋手上的兵不行,他从很久以前就说过他们不行,如今死了,也是如中原人口中的那句话一样,完全是技不如人,死有余辜。
斛律木赤不觉得可惜。
没有力量的战马,他看不上,也不需要。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缓缓地抽出身上的马刀,浑身战意凌冽,杀意磅礴。
身体心里都升腾出一种渴望,似乎不仅仅是与之一战的渴望,但斛律木赤生命中只有战斗,并没有太多其他的东西,所以他也分不清那是什么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