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121)
“嗯,真的,我扶您回去。”
“好。”谢檀闻言手乖乖搭在他臂上,起身时却一个趔趄,带的两人差点摔倒。
穆怀愚无奈只好俯身背她回去,喝多了的谢檀出奇了的好说话,一言不发趴在他背上,玩着他耳边垂下来的发丝。
“什么时候会过来。”
穆怀愚脚下一顿,轻声道:“殿下睡一觉他就来了。”语气里的悲伤茫然被风送走,瞬间湮灭。
随后便一路无言,直到落英堂白芍接过已陷入昏睡的谢檀。
穆怀愚转身欲走,却又听得身后白芍道:“郎君不留下来吗?”
“不了。”穆怀愚指尖掐进掌心,“我还有点事。”
...
“郎君不如让我去?您身子又不好,何苦遭了这罪!他又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人!”三钱急的眼睛都红了,眼看着郎君大氅都披上了,他还被点在原地。
穆怀愚朝他宽慰一笑。
“答应殿下的事总得做好,穴道半时辰后便会自动解开,到时候若我还没回来,你便自行去歇息好了,不用等我。”
说完也不待三钱回复,几步踏出了殿门。
醉后偷香
夜阑人静, 间隙传来树叶摩挲的细碎声。入春天气渐暖,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都穿了轻薄春衣,唯有穆怀愚身上还裹着大氅, 他眼睑下薄薄的两片乌青,映衬着一贯苍白的脸。虽看着孱弱, 但脚下步子极快,行动间,衣袂翻飞, 扬起一片尘土。
月上中天,道两旁店肆烛火也相继熄灭, 只余安国公府门前的两盏灯笼还在微微摇曳, 映照出一片柔和的红光。
石阶旁停着一架青棚马车, 马车棚顶涂满了光亮的桐油, 在月光的映照下, 泛着淡淡的银光。穆怀愚透过这清冷的光芒, 看见马车上下来了一位气质温婉的姑娘。
季殊合在一侧背对着他,所以他也没瞧见对方的脸, 于是便也想象不到, 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这接一个姑娘回家,却忘了对另一个人的承诺。
按耐不住心中的郁气,他又靠近了几步,这次季殊合像是有所感应般, 突然朝后望了一眼, 穆怀愚反应极快,侧身躲进旁边店肆墙角, 背靠墙壁,将将平复好紧张的心绪, 待再踏出去时,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
见已被他发现,便没了躲藏的必要,穆怀愚索性大大方方站出来。
“你来干什么?”季殊合语气冷漠,他记得这个人,上次便是他为殿下看病,他的小厮将自己拦在门外。
殿下说他是府里的医官,最后不知为何竟成了侍君,真是荒唐。
穆怀愚虽很想话带到就走,但脑海中谢檀数鸟时的落寞样子,如今夜的浓云一般萦绕不散,于是他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那姑娘是谁?”他指着石阶旁空落落的马车。
“与你无关。”季殊合冷冷回应,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不耐。
“确实与我无关,你的私事我并不关心。”穆怀愚同样冷漠,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微微停顿,随即正色道,“只是阿识还在等你。”
季殊合闻言一愣,眼里薄冰缓缓褪去,继而便是惊愕,阿识?谢檀还在等他?他不是已经让孤娘告诉殿下自己今夜临时有事,时间改到明晚了么。
难道孤娘没去?
那殿下会不会一直在等他?心头瞬间燃起焦急,眉头蹙起,转身欲走,偏穆怀愚还在火上浇油。
“她等了你很久,还喝了点酒,已经睡了,你去了不要吵醒她。”
季殊合闻言眸间厉色一闪,猛地回头,目光如刃,直刺向穆怀愚。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话?”
穆怀愚却不为所动,从容迎上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平静。
“你还要在这里浪费多少时间?”
一句话,让季殊合偃旗息鼓,他深呼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怒火,拳头攥紧又松开。不知为何,他突然在穆怀愚身上嗅到了一股同类的气息。
“多谢提醒,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季殊合说完便越上屋檐,几个起落间,已不见了人影。
“不用谢,原本就是欠你的。”
穆怀愚眼神空洞,话轻的像夜风,直到看不见他人影了,才从嘴里吐露出来。
...
落英堂偏殿守夜的侍女已经睡了,屋里静悄悄的,季殊合熟门熟路从窗户钻了进来。烛火已熄,他摸着黑寻到了谢檀床榻前,拉开纱幔一瞧,月光透进来,照在她脸上,
果然已经睡了。
季殊合便坐在榻沿看她,平日里严肃老成的人睡着了倒像是释放了天性般,格外放松。被子凌乱只盖了半边身子,一只胳膊垂下来,几乎要接触地面。幸好寝衣穿得严实,也没露出什么。
季殊合看她熟睡不设防的模样,突然轻笑,一颗心落了地。轻手轻脚把她胳膊塞进被子,自言自语低叹了一声。
“天生伺候您的命,也不知醒过来还能不能记得我。”
猛地,他又想起穆怀愚提到殿下喝酒了,俯身轻嗅,确实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酒味,酒香随着眼前人平稳的呼吸而弥散开来,甜滋滋的,他一时舍不得离开,伸手戳了戳谢檀的脸,一按一个软坑。
“这是喝了多少呀,怎么睡得这般熟。”
突然,他停下了,若有所思,上次殿下戏弄他时两人距离好像也是这么近。
不对,他摇头,夜深看不清,应当还要更近点。
于是脸又俯低了一寸,这下他能见到谢檀眼皮上根根分明的睫毛,睫毛轻颤,好像睡得不太安稳?
眼神上下扫视,酒香丝丝顺着间隙钻t入他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