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175)
“不做什么就不能来看殿下了?”季殊合手臂习惯性的又要抱谢檀,被谢檀敏捷侧身一躲,他霎时扑了个空。
季殊合:“……”
他尴尬一笑,装作无事发生,手放在背后,朝谢檀摇尾巴。
“其实,这些天我还查了点别的,比如,我知道裴望廷剩余的人马藏在哪,只等殿下一声令下,我就手起刀落!还有,杨炳春昨夜在家中自尽了。”
“这些我也知道。”
“那我还知道讙香膏的来源是谁!”
“说来听听。”谢檀下颌微抬,命令他。
“嘿嘿。”季殊合一步一步蹭到她旁边,指尖点点脸颊,“那殿下亲亲我?”
谢檀:“……”
她起身就往外走。
不说就不说,卓吾难道还比不过他的人不成?
“哎,殿下别走呀!”季殊合赶紧追过去,“不亲,那抱抱也成呀!都多少天没抱过了。”
眼见着谢檀人已经进了闺房,他想也没想就要跟进去。鬼知道红芍又从哪里钻出来,假笑着拦住他。
“请吧,季公子。”
行吧,今夜又得跟老朋友——树兄见面了。
借病撒泼
寒冬腊月, 季殊合在木樨花树上待了半宿,第二日醒来就有些病歪歪的。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连眉眼间的神采都褪去不少,怏怏地躺在榻上不愿动。
谢檀见状, 眉头微皱,吩咐下人去小厨房熬了一碗温中散寒、回阳通脉的姜枣红糖药汤端过来,想趁热让他服下。
哪知这个人趁着病弱, 心气却愈加骄纵。脸皮厚的如锦被,竟还仗势撒赖, 要谢檀亲自喂汤才肯张口。
不然, 就宁愿病死在这屋里。
谢檀不过说了他几句, 他就气得锦被蒙了头, 打算先把自己活活憋死。
“喂。”谢檀坐在榻沿, 单手支颐, 指尖不轻不重地戳了戳被面,好气又好笑, “汤不喝, 那早膳也不用了?”
被子里咕蛹了下。
“真打算什么都不吃?红芍一大早跑去珍味斋,特地买回了你爱吃的几样糕点。这会儿你还不起,估计马上就要被她全吃光了。”
被子里的人闻言重重翻了个身,被子蜷得更紧, 还是不说话。
谢檀叹了口气, 脑中不合时宜突然蹦出了恃宠而骄的‘小媳妇’三个字。她这还没坐上皇位,昏君的名头就先背上了。
她起身把汤碗搁在一旁的木案上, 哪知锦被里的季殊合察觉到榻沿一轻,立时猛地掀开被子。
“不许走!”
走又不让走, 汤又不肯喝。
是所有的病人都这么难伺候,还是单他季殊合一个人这样?
明明声音虚弱的要命,脸上还因为长时间闷在被子里,染出了几分薄红,额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却还要强撑着不服输。
长睫沾在眼尾,湿漉漉的,好像有人给了他多大委屈受似的。
谢檀就没见过这样的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倒好,恨不得有泪天天弹。但这样子,也着实可怜。泪水无声的流,把她的心都给泡软了。
罢罢罢,这个台阶她来给下。
“我不走。”谢檀重新坐回去,帮他掖了掖被角,又用指腹揩去他眼尾的泪滴,“我是让她们给你留点糕点,别待会要的时候没有了,又得生气。”
“才不生气呢......我不吃糕点,我现在要喝汤。”季殊合鼻子不通畅,吸了吸气,含糊不清道。
“现在又要喝了?”谢檀没忍住取笑,顺手拿起汤碗。
“嗯......”季殊合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不好意思别开眼。
等汤勺送到他嘴边,嘴巴倒是自动张开了。
这点就不错,容易生气,也容易哄好。
磨蹭着喝完了药,再用完早膳已是巳时。这几日折子太多,谢檀索性单独辟了间屋子出来堆放处理。
屋子不大,冬日里便也不钻风。炭火一点,就更暖和了,烘的人昏昏欲睡。
谢檀批阅奏折的间隙,抽空抬头看了眼在榻上浅眠的季殊合,轻笑摇头。这人非得跟过来,说是要帮忙磨墨,哪成想一进来,兀自在架子上寻了卷书,没一会儿就倒头睡着了。
她这折子都看了快两个时辰,人还是没醒。
哪里是来帮忙的,分明就是来偷懒的。
谢檀站起来想活动活动身子,隔着窗纱,就看见外面红芍的身影徘徊,出去一问,方知是有生人来访。沉思片刻,便轻声吩咐她不要打扰屋子里的人,自己则去花厅会客。
她走得快,自是没听到红芍在后面嘀咕。
“吃公主府的还不够,还要睡公主的床。”
——
花厅。
谢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厅中央一抹纤长的身影。那人身着异域长裙,衣袂曳地,黄发如瀑,卷曲的发丝松松垂落至腰间。
她听到谢檀脚步声便立即回头。
谢檀视线中陡然出现一张高鼻深目,褐色瞳仁的面孔。
正是那日,市集中兜售讙香膏的外商——木雅。
她来做什么?
谢檀不动声色打量她,那木雅也在观察谢檀,眼神毫不避讳。
细看又有些不一样,木雅的瞳仁是黑色的,今日这人的瞳仁却是褐色的。
“木雅?”谢檀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压迫。
“是我,殿下。”
谢檀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不提,径直在交椅上坐下,“你来做什么?”
木雅拱手行了一礼,笑眯眯道:“时逢新年,特来殿下这里讨条财路。”
“你在上京已经赚了这辈子的财路了。”谢檀哂笑。
就凭她那一瓶千金的讙香膏,不仅是这辈子,连下辈子的财路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