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草失忆后的我只想跑路(116)
那些贝壳都很小,而且虽然颜色各异,却都是两片连在一起的。
“您好,是要定制情侣手串吗?”一个和他们俩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从店里的凳子上站了起来。
“有做好的手串吗?我们想先看一下。”季洵道。
女孩顺手拿了两串过来:“就是这样的。要先选贝壳,然后再去那边的格子里挑珠子。最后,我用机器把两个名字烙印在贝壳的里层。”
“选一只贝壳就好,到时候把连在一起的两片贝壳掰开,情侣一人一片,就像这样。”
小姑娘说着,拿着样板给季洵和方倾看。两人看时,只见每串上各有一片贝壳,贝壳里侧缀着一颗珍珠。
女孩用手拨开那珠圆玉润的珠子,里面便显示出名字来,是两个褐色的汉字。
“就是这样的。”她解释道。
季洵和方倾对视一眼。
“要么?”
“要吧。”
最后,两个人挑了枚质地坚硬且厚度适中的白色贝壳。
女孩叫来家里人,将贝壳用机器钻了孔,用线将他们选的浅蓝色不规则碎贝壳、珍珠并一些不知名的透明珠子串在一起,做成了几乎完全相同的两个手串。
一个的贝壳上写着“Qing”,另一个上面写着“Xun”。
“这是我的,这串给你。”
季洵把“Qing”戴到手腕上,将“Xun”套在了方倾的手上。
“只有我们俩在一起,这个贝壳才完整,”他微微笑着,眼底看不见的地方却划过一丝迷茫和悲伤:
“方倾,你可不许忘了我。”他最后这样对他说道。
不管你在哪里。
不管你还在不在我身旁。
最后一晚
这几天里,季洵和方倾只是简单地住在这座小岛上。
有时候出去散步,逛一逛岛上的博物馆和植物园。
有时候则只打开房间南边的玻璃门,在露台的长椅上躺着吹风。
方倾吃的药使他常常要犯困,每天睡上十几个小时还是疲惫。所以季洵从没提过要去看日出。
有一天,他们在饭后散步的时候路过了某座寺庙。
“你有去寺庙上香的习惯吗?”季洵问方倾。
方倾摇头:“我不信这些,所以最好还是别去叨扰了。”
季洵从门口往里看了看,发现里面的旅客并不少。
方倾看他很关注,就问:“你们家有人信这个吗?”
季洵摇摇头:“没有。我家里基本上没人会特意来寺庙里上香。”
“那你想去吗?”
“我从来不是虔诚的人,”季洵微笑:“即便去上香,怕也不灵。”
“所以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能相信哪怕一个神仙。”他这样地说着,已经是在自说自话了:
“但是不巧,我好像从来都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这些。”
“不信便不信了,”方倾道:“为什么要劝自己相信呢?”
“精神寄托啊,”季洵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却显得很苍白。
“如果相信的话,绝望的时候至少还可以去向神仙祈祷,也不算什么都干不了。”
“但我不信这些,所以绝望的时候只能等着——等着绝境过去,等这命运再次善待我……”
季洵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忽然见一直白皙的手朝他伸来,指肚点在他的眉心。
方倾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常年弹钢琴的手指从季洵的眉头轻抚到他的眉梢。
“怎么总是皱眉,”方倾低声道。语气中只有隐隐的担心,而并无责备的意思。
他话里有话:“现在一切顺风顺水,就先不要想别的了。现在,”
他拉着季洵,靠寺庙外的那面墙站住:“咱们俩都不想去的话,就站在门口闻闻香火味好了。”
身后的墙是青色砖石砌成的,用手摸一摸,并不觉得脏。两人便靠在了墙上,看着街道上往来的行人。
香火的味道很清冷,像是跌落下来的香灰一样,断断续续的。
不经意间能闻到一点,凝神细闻的时候,却又忽然闻不到了。
“方倾。”
方倾靠在墙上,忽然听见季洵叫他的名字:“嗯?”
“……没事。”季洵低头:“很多时候,我叫你其实没什么事,就只是想叫你一声。”
“念你的名字让我觉得心安。”
“尤其在……”
“在什么?”方倾问。
“……在这段时间吧。”季洵笑笑,再次确认了时间。
那天是5月31日,距离儿童节只剩最后一天。
红色的太阳倚靠在山边的时候,季洵带着方倾最后一次来到海边。
海水已经在退潮了。若是细听,还能隐隐听到远处海鸥的叫声。
天与海相接的地方,山脉只留下一层暗色的剪影。远处的灯塔矗立在海平面附近,成了山与海之间唯一的标志物。
他们赤脚站在沙滩上,看这次旅行的最后一场日落。
看着太阳的颜色越来越红,看着它慢慢地落下去,靠在灯塔边上。
远山的轮廓,便清晰地印在了红色的落日上。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太阳越来越多地藏到山的后面,慢慢地只剩下一个红色的边,最后全部被山挡住了。
从它消失的那个边往外扩散,天空由浓烈的橘红色慢慢变浅。
淡橘黄色、淡黄色……到两人的头顶上方时,便是和海水一样清澈的深蓝色。
海水退潮时,沙滩上残留的海水并不会立刻渗到沙子层的下面。
与之相反,水会短暂地留在沙子的表面,形成一层水膜。
于是被冲得平整的沙滩便会像镜子一样反射出天边夕阳橘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