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草失忆后的我只想跑路(33)
嘴角轻轻勾起,他忍不住,十分庆幸地笑了。
衬衫被划烂,混着黏腻的血粘在伤口上。方倾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他的伤口。摸索着给季洵挽袖子的时候,手指沾到一点湿滑。
修长莹润的手指立刻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刘海滑落下来,挡住了视线。沾血的手指胡乱把头发捋上去。方倾嘴唇发白,用力咬紧了后槽牙。
不要崩溃,不要崩溃……
“对不起,”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道歉,几乎忘记了要怎样呼吸:“我,对不起……”
“好啦,我这个真的没事,绷带缠两下就好了。”
见他并没有躲开自己的意思,季洵宽慰地笑出了声,小心翼翼托起方倾受伤的手指。
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低头吹吹他沾了灰的伤口,半真半假地低声:
“倒是我们的大钢琴家,这双弹琴的手可得小心伺候,千万别留下什么伤。”
“……”本来哽咽到快要说不出话的方倾,终于有点点无语了。
“放心!等到了医院,我告诉护士们轻一点,不会疼的。”
警车鸣着笛停在路边,周察瞥了眼车顶闪烁的警灯。他“诶”了声,单脚踩在昏迷不醒的小流氓后背上,远远朝这边挥手:
“季洵!你赶紧跟方倾一起去医院吧,我、佘航还有姚嫣,我们仨跟去派出所就好了!”
季洵回头看了眼他们几个,又看眼路边的警车,轻轻点头:
“那好,你俩实话实说就行。”
言下之意,监控拍得清楚。打人了就是打人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然而周察咯咯一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心吧!”
“听话”
“能走吗?不能走就别动了,等担架把你抬上去。”季洵道,架着方倾右边的胳膊。
“…我,”方倾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且正在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感知和控制力。
这种感觉使他恐惧。像是守着重要秘密的人,晚上睡着觉,都恨不得用胶带封住自己的嘴。
意志力越来越薄弱,他忍着忍着,终于控制不了了。
方倾仰起脸,隔着眼前的雾愣愣看向季洵。
空洞着眼神,目光却止不住地愈加温柔多情。
“季洵,”他叫着他的名字,不知怎么回事,语气忽然变得软软的:“我好像……”
担架豁楞楞地推过来了。季洵正朝医护人员来招手示意。听到方倾跟他说话,连忙把耳朵凑过去。
“好像什么?”他急问,右眼皮忽然猛地一跳。
“……你等我想想。”方倾皱着眉垂下脑袋。
他脑子里一片浆糊,使得回忆起并抓住刚刚灵光一现的思路这件事,变得异常困难。
他就这么皱着眉想了半天,直到被扶着躺下,推进救护车。
床“咔哒”卡住了,他这才恍然大悟。惊喜地“哦!”了一声,伸手攥住季洵左手的袖子。
“我想起来了!”他无比坚定到,目光炯炯。季洵以为是什么重要机密,忙紧锁双眉凑上前来。
“怎么?”
“刚刚摔地上的时候,我好像撞……撞到脑袋了哈哈哈哈。”
甫一说完,方倾便再也忍不住了。咯咯一阵狂笑,越笑越大声。
笑得腰也抖,腿也抖,床也抖。但都没有季洵扶在床边的手抖得那样剧烈。
车祸失忆至今未康复患者的脸色瞬间吓得煞白:
“什么!”
方倾不搭理他。没听见似的只是一个劲儿地狂笑。
他笑着笑着,蓦地两只眼睛向上一翻。嗓子里不祥地叫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下一秒,氧气面罩扣住了他的脸。
警报再次拉响。长而凄厉的鸣笛声划破长夜,救护车载着病人,尖叫着朝医院方向快速驶去。
季洵胳膊上缠着救护车上医生给绑的绷带,极其紧张地等着神经外科老大夫给方倾看脑CT。
他身边,方倾双手无力地搭在腿上。苍白着一张脸,朝季洵那边耷拉着脑袋,合起眼睛似睡非睡。
刚到医院他就醒了,恶心得刚下车就直奔卫生间。嘴里一阵阵往上反酸水,季洵扶着他对着垃圾桶干呕了半天,终究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会儿终于好点了。虽然还是神志不清的,但起码不那么难受了。
季洵偏头看他一眼,握紧了他没受伤的左手。
忽然就感觉,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实在太离谱了。
自己车祸失忆就算了,现在方倾又意外受伤,还撞到了头。
要是俩人都失忆了,以前那些牵绊又该何从得知呢?可他又一想,方倾失忆了也好。
索性忘个干净。把他家里那些烦心事统统都忘在脑后。只当自己是个孤儿长了这么大,再也不要记得那个乱七八糟的家了。
思绪到了这里,季洵又无不哀怨地想,如果方倾能顺便把一直拒绝自己的理由也忘了,就更好了。
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固执地认为,当时是方倾撒了谎。
就在音乐会的那天晚上。
也许是因为自己假装离开后,这个人躺在草地上无助的眼泪;也许是图书馆那次,掌心下方倾剧烈撞击的脉搏;也许……
也许就是他不想相信。
毕竟只有不信,自己才能找到借口待在他身边。
“有点脑震荡,但不严重。”
医生开口,打断了季洵到处乱飞的思路:“看CT显示没什么问题,回家之后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季洵点头。听医生给了准话,这才稍放下心来:“所以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