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草失忆后的我只想跑路(34)
“好好休息,不要剧烈运动不要过度用脑,这样就可以了。”
“知道了。”季洵点头道谢,起身去推方倾的轮椅。
不想对方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还把脸贴在了他的肚子上。
“季,洵……”方倾口齿不清地念他名字,鼻尖带着温暖呼吸蹭过季洵上衣薄薄的布料。
无限眷恋地深吸一口气。
心脏漏了一拍,片刻后报复性地狂跳起来。
季洵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千年等一回。但他情感上再贪恋面前人突如其来的温柔,理智上也知道时间紧迫,而检查还没做完。
只好把手伸到背后去攥住方倾的手腕。然后动作轻柔,但不容拒绝地从他怀抱中挣脱开来。
把那双缠了纱布的钢琴家的手在膝盖上放好,季洵蹲下身来,看进方倾朦胧的双眼。
“听话,”他说。因为隐忍,嗓音微微沙哑:
“先好好看病,回家后我有事问你。”
检查了一圈,到底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只是身上淤青了几块,医生给开了点活血的药。
后面方倾头晕难受,又歪在轮椅上睡过去了。直到从医院离开,坐着出租车到了楼下才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正被季洵抱在怀里,方倾短暂地愣了愣神,然后忽然大张开双手,开心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被他抱住的人僵了僵,闷闷地笑了声,终究是没说话。
到了门口,季洵把方倾放下来。单手按着他后背护在怀里,低头在口袋里找钥匙。
睡了一路的人却忽然抬起双手,微凉的指肚点在他面颊上。
指尖触到冰凉钥匙的同时,季洵感受到脸上痒痒的触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医院里的温馨场景丝绸般从眼前划过,在那时,他敏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方倾态度不对劲。
像是一朝卸下扛了多年的重负,终于能够仗着年轻任性一把了似的。
失忆后同他相处这么久,这似乎还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
第一次像个平常家庭里,被父母呵护着长大的小孩一样。
看到喜欢的人就笑。知道那人也喜欢自己,就勇敢地敞开心扉,张开手就抱。
率真如斯的举动,方倾以前从未有过。
他总是回绝的,偏开脸的,轻笑着扯开话题的。特别也尤其是,在自己回望他时偏开眼睛的。
即使用怀抱困着他,逼着他眼神对着眼神看过来,那闪烁的目光也总是带着戒备和隐隐探究的意味。
就像吝啬鬼每晚点清金币数量,卡点上班的人一直低头看手表……方倾看他的次数不少,却总会无比精准地在被他回望的剎那偏开眼睛。
又像是有强迫症的人一样。尽管无比确定自己锁了门,却总要翻回来,神经质地反复检查。
锁门是因为房主害怕家中失窃。那方倾呢?让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难道比家中失窃还严重吗?
这个秘密具体是什么,季洵直到现在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无忧无虑的方倾,没有秘密。
如此,季洵心里自然是欣喜若狂。但只要一想到,方倾在恢复之后,终究会奋力将自己推开,他就又止不住地难过。
但是……季洵的呼吸带上苦涩的意味,怜爱又悲伤地看着眼前人。
但是,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难道一个人,看到喜欢的人不该笑,知道对方也喜欢自己,不该伸出手拥抱他吗?
人间千千万万的灵魂,偶有两个契合的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走过一段路,并相互喜欢已然不易。
这样难的事情,短短的不到两个学期,他们做到了两次。
如今千山万水都走过来了,只剩下最后的一步——
两两对视,然后…
坦言所爱。
……
自己坦言了。
没有收到任何回答。
但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停了,只会有一个结果。
而他无论如何不愿接受。
于是他不停大声地说着爱,哪怕总也看不清方倾的眼睛,从来听不到他的回答。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自己一刻不停地说,那人即便不会立刻回应,也必然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听着。
而即便未曾言之于口,那人的心,也必然为自己而停留。
既然如此,自己辛苦一些,又有什么呢?
不过方倾的秘密,又到底是什么呢?和他家里的人有关吗?
……
他在这里一顿揣测,方倾却根本没打算让他接着想。
作乱的指尖在季洵皮肤上游移,颤抖着扫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到柔软双唇上。
“今天是第几天了,”方倾拉长音问。没等到季洵的回答,自己先闭着眼睛笑了:
“让我想想……我们回家了,所以是第八天了嘛~?”
他这样地说着,嘴角弧度优美非常。语气软的简直像在撒娇。
季洵忍了忍,单手抓住他作乱手手腕,右手利索地掏钥匙,开门。
“对,已经是第八天了。”
季洵才不想点醒他。
更不敢贸然刨根问底。生怕方倾想起来什么,撂下脸来一把将自己推到旁边。
既然方倾觉得这个所谓的第八天很值得开心,那么……为什么不维持住这个假象呢?
毕竟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自己笑过了。每次看到自己,方倾都是很紧绷的态度。
心底里埋藏着一大堆秘密,生怕被人透过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窥见一二。
所以文化节前在图书馆的那次见面,他可以云淡风轻地把目光落到在场任何一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