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燕(109)

江婉一下子哭了出来，她知道邓隋的身世，也知道邓隋被送走了，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江珩收了笑，问：“有人欺负你？”

江婉只哭不答。

江珩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转身就往外走，连骑马都忘了，使着轻功便往邓隋的住处奔去。

“邓隋！”

他跳进院子，脚下满是落叶，很久没人打扫了，他放眼望去，这个小宅子好似荒废了许久，处处冷清凄凉。

他心里一颤，邓隋不可能抛下他，即使舍得下他，也舍不下她的仕途前程。

“兰濯，去查一查，她搬去哪里了？”

江婉骑马匆匆赶来，气都没喘匀，“哥，别找了，邓姐姐被爹送走了！”

仿若晴天霹雳。

他眼里的错愕一瞬变成了冷意，胸膛里簇簇燃烧着的怒火又将眸子里的冷意融化，变成澎湃的波涛。

“送……走？”

他回想邓隋来牢狱里看他时哭成那副模样，全明白了，他以为他和邓隋绑一块儿，就能让他爹给邓隋的身世打掩护，他真是太天真了。

邓隋不会心甘情愿离开，哪怕以身世相威胁，除非……是他。

他笑出声来，好啊，好啊，他爹亲自给他设局，用他来威胁邓隋离开，江家棒打鸳鸯的传统倒是叫他爹发扬光大了。

他问江婉，“她什么时候走的？”

江婉道：“你入狱那晚。”

也就是看过他之后，想必来之前江万里就好好地威胁了她一番了吧？叫她哭得那样厉害。

江珩的心也被酸涩包裹得紧紧的。

“你可知……她被送去了哪里？”

江婉摇摇头。

“凤仪呢？”

“被爹的人关起来了。”

“她母亲……”

“送回应城了。”

江婉替江珩解惑：“对她说是送邓姐姐去治眼睛了，所以她没多问。”

江珩抚掌而笑，“安排得挺周到。”

“哥……”他笑得这样阴狠，叫江婉害怕极了。

“兰濯。”江珩表情始终平和，“去刑部问问江大人，是我去刑部找他，还是他回府找我？”

“哥……”

“不关你的事。”江珩拍拍她的脑袋，笑道：“去找你的好友们说说话，先别回府，乖。”

***

江万里早等着这一天，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要怪只能怪邓隋是邓存诫的女儿！

他沉着脸回府，他倒要看看这个逆子能如何？

“他人呢？”

下人不知，个个都有些瑟瑟发抖，公子持剑回来伤了好些护卫，那模样，谁要敢凑上去，谁都得挨一剑。

被江珩救出来的凤仪留在府里，见到江万里，恭敬道：“公子请老爷往西山走一趟，他说，您知道他会去哪里。”

江万里面色大变，“混账！”

江珩的剑就随意地插在土里，他冷眼看着江万里气势汹汹而来。

他单手打开怀表一瞧，笑了，“江大人来得可真够快的，怎么？怕我对你的瑶光做些什么吗？”

他嗤笑，“她都变成一堆白骨了，难不成我还要刨了她的坟不成？”

“你敢！”江万里大怒。

江珩就站在卫瑶光的坟前，啧啧两声，“江大人这痴情的模样，是做给谁看啊？日日不忘，年年来祭奠，是真的爱她，还是来赎罪啊？”

“你若真爱她，怎会为了权势前途富贵抛弃她？你负了她，还有脸年年来她坟前，我看卫瑶光不见得想见你吧？”

“你这个逆子！你懂什么！”

江珩冷声道：“我是不懂什么，我只知你的自私自利，只知你为了荣华富贵辜负了两个好女人，我娘说得对，你就是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你嫉妒得发了狂！”

“她是罪臣之女！”

“那又怎么样！”江珩大喝，“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与她的身份无关，与她的价值无关！我可以不要权势，不要富贵，不要江家的身份，我只要她！我只要她！”

“你简直被她迷了心窍！”江万里难以理解，“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因一个女人误了前程！”

“你瞧不起女人。”江珩一针见血地揭穿他，“女t人在你眼里只是你的附属品，是你的踏脚石，所以，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幸好我遇上了她，她让我迷途知返，让我没有变成像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我爱她，胜过爱自己，这些身外之物又算什么？”

他突然拿出一个火折子，“罢了，你又没有心，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

他扬起手，笑道：“让我瞧瞧你有多爱卫瑶光？她的坟墓周围已经被我埋了许多火药，只要一点火，她将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逆子！”

江万里要冲过来，江珩手里的火折子一抛，吓得江万里连连退了好几步。

火折子重新回到江珩手里，他嘲弄地看着江万里，“别轻举妄动，下一回，我可就接不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珩敛了笑，声音轻飘飘的，“我就想问问江大人，把我的邓隋送到哪里去了？她已双目失明，根本无法自理……”

他眼里有潮意，他不敢想象，江万里若让邓隋自生自灭该怎么办？她再机智，也只是个弱质女流，何况是在眼盲的情况下，若遇上心怀不轨的男人……

“你死了这条心吧！”江万里一盆凉水将他泼得透透的。

“那好。”江珩逼回眼泪，“江大人，我数三个数，你若不把邓隋的下落告诉我，我就炸了卫瑶光的坟！别想着唬弄我，我能炸一次，就有后面的无数次！我有软肋，你也有，咱们父子俩就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