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燕(58)
洞房花烛夜,即使昨夜出了乱子,也不影响他们,又或许更早之前他们就……
他握紧拳头,竭力克制,哪里都疼,他轻声道:“邓隋,别说这些负气话,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也来晚了些,你有气尽管找我撒,但不能是嫁人这种方式。”
他笑了声,看着她道:“乖,听话,明日同他和离,你也不想笑语当真吧?嗯?他不过一个商贾……”
邓隋忍无可忍给了他一巴掌,说着软和的话却行威胁之举,实在可恨。
“你大可试试!你敢动他,我就杀了你!”
心有
江珩最后是被兰濯和凤仪抬走的。
他原就很长一段时日没有好好休息, 剿匪灭寇时总冲在最前头,剑术再好, 不免也要吃些拳脚,受些内外伤,却一直不管不顾。
追着余千刃日夜兼程,千里奔波到登州,见到邓隋嫁了人,又连夜快马加鞭冒着风雪离开。
眼瞧着离燕京不远了,竟从马上摔下来, 将兰濯和凤仪吓得不轻, 顾不得找个大夫看看,就翻身上马又往登州赶。
他怒火攻心, 呕了血, 内伤风寒一并发作, 晕倒在邓隋面前。
邓隋替叶希音捡回彩球, 想起他昨晚浑身滚烫吐血晕过去的样子, 挑了挑眉,怪不得胡言乱语,竟跪在她面前说要娶她,原是病得不轻。
邓隋嘴角勾着一丝冷笑,带着轻蔑, 这场景, 她再熟悉不过。
他最是擅长这套所谓的伏低做小,去北境前她要和他分开, 他不也是跪在她面前一口一个舍不得, 还要打自己的脸哄她消气么?
不过是他哄人的手段而已,他啊, 若是有意想哄一个姑娘,谁不乖乖掉入他的情网呢?
温柔,多情,细心,周到,既会花言巧语,又会付诸行动,给人一种被捧着手心珍惜的错觉,实际上,都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罢了。
他以为她还会如上次那般心软吗?还会蠢到再中一次他的迷心计吗?
还敢对她威逼利诱,她就该再扇他几巴掌,将他扇清醒。
陪叶希音玩了一上午,叶希音对她便亲近了不少,邓隋本以为没了庾娘在身边,丫头又是新拨过来,叶希音会被慢待,毕竟,她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没想到丫头婆子都很上心,反而有些防着她这个‘继母’。
叶希音玩儿累了,黏着邓隋要抱,邓隋忍不住轻轻掐了掐她肉嘟嘟的脸颊,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次叶希音没有对她拳打脚踢,小胳膊圈在邓隋的脖子上,邓隋心都要化了。
“音音,来二叔这里。”叶宪手里拿了个拨浪鼓,朝叶希音摇了摇,目中是对邓隋的防备。
叶希音果然被吸引,小胖手朝叶宪伸去,奶声奶气地喊,“二叔。”
叶宪接过叶希音,对着邓隋又是另一副脸孔,“接近音音做什么?后娘这种东西,就别表演慈母情深了,要我知道你敢对音音有一丝半点儿的不轨之心,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韩骁的妹妹,懂?”
他警告完邓隋,便去逗叶希音,很是宠溺,叶希音要举高高,骑大马,他没有不应的,比叶荣还疼叶希音。
不怪这些奴仆不敢怠慢叶希音,原来是有这个阎王在。
邓隋看着玩耍的叔侄,一大一小,眉目很相似。
闵月过来,附在邓隋耳边轻语,邓隋微蹙眉心,目中透出不悦。
邓隋出来见兰濯。
兰濯朝她抱拳行礼,“姑娘。”
“叫我叶大奶奶。”风雪漫卷,邓隋裹着斗篷撑着伞,对兰濯笑道。
她和兰濯到底有几分交情,虽然,他只是奉江珩的命令才护她多时,她仍是感激,做不到对他冷脸相向。
“大奶奶。”兰濯改了口,有些难为情道:“公子情况不太好,至今未醒过来,一直喊着姑……您的名字,您能不能去看看他。”
“不能。”邓隋一口回绝,声音似乎比这朔冬的寒风更冷,“兰濯,我已经嫁人了,你让我去见他,你觉得合适吗?况且,我也不是大夫,去了也没什么用,我和他已经没有干系,他的生老病死都同我无关,明白吗?你劝着些,让他赶紧回京城去吧,留在这里,大家都不痛快。”
兰濯愣住,他家公子是薄情,而邓隋简直是无情。
兰濯灰溜溜地回了客栈,江珩已经醒了,他脸色苍白脆弱,靠在床头。
凤仪手里端着碗药,见着兰濯拼命眨眼,公子不肯喝药。
江珩以拳抵唇,剧烈咳嗽起来,缓过一阵儿,见兰濯身上沾了风雪,问他,“你去哪儿了?”
兰濯道,“寻大夫。”
江珩是病了,不是傻了,他道:“你每次撒谎就垂头t不敢看我,你去找她了。”
是肯定的语气,兰濯仍低着头。
江珩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因为咳得厉害,嗓音嘶哑,“你还让她来看看我,她拒绝了,是吗?”
兰濯不忍,“姑娘有事绊住,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自作主张!”他铁青着斥道。
昨夜她那些诛心的字字句句还犹在耳边,半分机会都不留给他,堵死了他所有的路,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挽回她。
“属下知错。”
“日后,别去打扰她。”江珩接过凤仪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又凉又苦。
他早就猜到兰濯去找她了,想她若肯来,哪怕是横眉冷对,讽刺挖苦,他都会很高兴。
至少证明,她还在乎他。
可没有。
她干净利落到恨不得抹去他们那段过往。
狠得让他生恨。
***
午时,叶荣回来,正要说话,叫邓隋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