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燕(59)

她悄悄走到门口，倏地打开房门，两个丫头便摔了进来。

不是他们院子里的人。

“大爷，大奶奶。”其中一个高挑的道：“奴婢们是夫人新拨来伺候奶奶的，特来拜见奶奶。”

拜见伺候是假，监视添堵倒是真的，邓隋观这两个丫头，面上并无恭敬之色，道：“还是母亲会疼人，我今日路过园中的时候见红梅开得正艳，你们俩便去替我折些，待会儿送去给母亲观赏，也算报答母亲的拳拳爱护之情。”

两个丫头很是不愿，嫌冷怕冻，但又畏惧邓隋，毕竟夫人都要让她几分，只得去了。

支开了偷听的人，叶荣告诉邓隋，“我找到了个从前伺候庾娘的丫头。”

“安顿好了吗？别叫人察觉了。”邓隋道。

“放心。”

“带我去。”邓隋重新系上裘衣。

他们刚踏出房门，叶希音便寻了过来，缠着邓隋不放，叶荣哄了许久，非但没有用，反而将叶希音弄哭了。

邓隋打量父女俩的容貌，叶希音像庾娘，只有眉眼像叶荣，也像叶宪。

她笑道：“将音音带着吧，还能掩人耳目。”

叶希音瞬间不哭了。

叶荣无奈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啊……外头可冷了，音音怕不怕？”

叶希音脆生生道：“不怕。”

跑过来抱着邓隋的腿，邓隋干脆将她抱了起来，同叶荣道：“先让人套车吧，我给音音再穿件厚棉袄。”

叶荣离开了，邓隋唤来闵月，低声对她嘱咐了一番。

庾娘在叶府的大致处境邓隋已知晓得差不多，她将叶荣支了出去，问起了庾娘和叶荣的感情。

丫鬟道：“大爷对奶奶很好，大爷无侍妾通房，只守着奶奶过，为了奶奶，多次顶撞夫人老爷，叶府上下无人不知。”

这些邓隋当然已打听过，她知道她不该怀疑叶荣，案是他报的，她是他接进府的，没有作案的人会蠢到请人查自己，除非，手段高明到没有半点破绽，但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邓隋想不通。

“他们俩就没有发生过争执？”

“没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大爷奶奶红过脸。”丫鬟想了想，补充道：“我只是伺候茶水的，并没有近身伺候。”

邓隋沉思，又问：“那么庾娘和二爷呢？”

丫鬟有些激动道：“是二爷觊觎奶奶。”

“大爷知晓吗？”

“大爷知道，所以大爷才一步不离地守着奶奶，怕奶奶被欺负，还想过带着奶奶分出去住。”

这样啊，看来叶荣对庾娘确实情深。

叶希音长得同叶荣叶宪都像，叶宪还如此宠她，邓隋问：“那么大小姐是……”

丫鬟咬唇，答不出来。

邓隋拧眉，那也就是说，即使叶荣守着庾娘，也叫叶宪得手过。

恐怕叶荣和叶宪都分不清叶希音究竟是谁的骨肉。

到了这个地步，叶荣还能忍吗？

“你们奶奶出事时，大爷在做什么？”

丫鬟回忆，“奶奶那几日身子不舒服，吃了大夫的药也总不见好，夫人派人送来参汤，奶奶喝过之后说要睡一会儿，大爷怕小姐吵到奶奶，便一直陪着小姐在院子里玩，哪曾想奶奶就再也没醒来过。”

叶荣抱着叶希音闲逛，叶希音很开心，对什么都感兴趣。

邓隋落在后面，观察这对父女。

叶希音趴在叶荣肩头，手里拿着串糖葫芦，举着要给邓隋吃。

邓隋只好上前咬一口。

好酸。

叶希音人小鬼大，见邓隋算得五官都皱到一起，拍手笑了起来。

“怎么了？”叶荣问。

邓隋戳了叶希音的额头一下，道：“爹爹抱了音音这么久，音音不喂爹爹吃颗糖吗？”

“要的。”叶希音举着果然去喂叶荣。

叶荣还没来得及欣慰，酸得牙都要掉了，一家三口都笑出声来。

江珩骑在马上，看着这刺目的一幕。

兰濯骗他，她却没有，她是真的喜欢叶荣，她在他身边从来没有这般快乐过。

“公子，休息几日再走吧。”兰濯还在劝，这才刚醒过来，又要折腾，真是不要命了，大夫已经说了，至少卧床三日。

江珩不舍的目光落在邓隋身上，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同别的男人柔情蜜意。

那些分开难捱的日日夜夜，他脑子里全是她，他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强迫自己不去想她。

他那时才认清自己的心，邓隋于他也并非可有可无。

他喜欢她，早已钟情于她。

可太晚了。

她等过他。

他去五台山的那两月，他刻意晾着她的那一月，她都有等过他。

他后悔起来，他怎么就舍得不去看她呢？怎么就舍得让她被李明瑶欺负呢？怎么就舍得……放弃她呢？

如今，他强取豪夺的念头越来越重，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付诸行动，更怕看到邓隋藏不住厌恶的眼。

所以，他得离开。

他咳得直不起腰。

邓隋望了过来。

不甘

邓隋皱眉, 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说病得重？可别多管闲事叫她功亏一篑，她撇过头, 试图去寻闵月的位置，叫停计划。

在江珩看来，她看到他，厌烦得都不想多看一眼。

他失笑，正准备打马离开，便见一道银光在邓隋面前闪过。

他情急之下飞出刀鞘挡住第一击，脚尖轻踏马背, 冲过去将邓隋挡在身后。

闵月避退开, 似乎没想到出了这个意外，事已至此, 剑峰迅速朝叶希音而去。

叶荣抱着叶希音, 满脸惊惧, 随即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叶希音面前。